本沒辦法靠近,整整半個小時,朝夕將那架鋼琴劈得四分五裂,連門外的崗哨都驚動了,卻無可奈何,因為那個時候的朝夕已經瘋了,披頭散髮,歇斯底里,跟她媽當年發瘋時的樣子如出一轍。珍姨不得不給連波打電話,連波聽明情況,沉默片刻,淡淡地說了句“讓她劈吧”就掛了電話。
沒有人知道那一刻連波在想什麼,因為想什麼已經不重要了,他也當自己死了,徹徹底底地死了。
人生的很多事就是這樣,自己認為是對的,就肯定是對的,以為自己怎麼樣都是為了對方好,也不管這麼做是不是被對方接受,是不是對對方的傷害。特別是當我們年輕的時候,更是堅定不移地以為自己走著的是一條真理之路,真理是不會有錯的,錯了,那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馬克思都不是完人呢,而受傷害的一方呢,有沒有想過對方為什麼會這麼做?這麼做的原因是什麼?不會去想,也不願意去想,這完全是一種本能的反應,就像在毫無防備的情況下突然捱了一刀,驟然的疼痛根本沒法讓你去想刺你的人動機是什麼。
朝夕那年不過十八歲,還沒正式邁入大學的門檻,以她的年紀和閱歷是不可能想得這麼深遠的,就像樊疏桐說過的,她還沒有長大,對人性還沒有足夠的認識,她還需要繼續成長,而成長是要付出代價的,很顯然,連波就是她付出的代價的之一。
朝夕並不知道,連波在做出那樣的決定之時比她挨一千刀一萬刀還痛苦,那是一種毀滅性的災難,而他又不得不面對這場災難,因為哥哥還在病床上躺著,朝夕馬上就要都大學要展開新的生活,他不能毀了她,父親遭此打擊也垮了,整日把自己關在房子裡不出來,全家就他一個人還站著,還能站著,他沒法只想到自己,他的天性和他所受的教育不允許在這種狀況下想到自己,雖然他一直是個感性的人,活在理想的世界裡,但前途未卜的兒女情長對於親情和責任,他必須放棄前者,哪怕朝夕恨他,他也沒有辦法,因為這是他必須要做出的選擇。
對於朝夕和樊疏桐是否真是戀愛關係這件事,他沒有直接問過樊疏桐,不是不想問,而是問不出口,當時樊疏桐剛做完開顱手術,渾身傷痕累累,頭上纏滿了紗布,他心都碎了,如何還能給哥哥的傷口上撒鹽?可是樊疏桐心裡明鏡似的,剛開始不能手滑,每次看到連波就笑,是那匯總很欣慰的笑,因為連波還活著,只要他或者比什麼都好。後來終於能說話了,身體也慢慢恢復,死是死不了的,樊疏桐覺得時間已到,兄弟倆終於進行了一次推心置腹的長談。瀠心陌默 橘 園
“你很想知道我跟朝夕的事吧?”樊疏桐那天笑著問連波。
連波沒吭聲,沒吭聲就是預設了。
樊疏桐嘆口氣:“早該告訴你的,否則也不會弄成現在這樣,悔都悔不過來了,對不起,秀才。”他目光哀涼地看著連波,心裡其實也掙扎得厲害,他深知連波的善良,也知道連波一直喜歡朝夕,從小就喜歡,當然朝夕也喜歡連波,可是他怎麼辦?他的腦子都開了顱,鬼門關裡走了一遭,也只有經歷了這樣的生死掙扎,他才看清在這世上什麼對他最重要,那是他在最絕望的時候流露出來的最深切的渴望啊,能不能得到是另一回事,爭不爭取就是他自己的問題了。
“她在撒謊,我根本就沒有跟她戀愛。”樊疏桐以這件事作為談話的開頭,著實讓連波頗感意外,“我們這種樣子算什麼談戀愛,針鋒相對,水火不相容……可是我喜歡她,非常非常地喜歡,我瞞過了你,瞞過了所有的人,卻瞞不了自己,在兩年前我得到她的時候,我其實就已經陷入對她的迷戀,只是我一直不肯承認,這兩年來我掙扎得很痛苦,不知道怎麼面對你們……”
“得……得到她?”連波不傻,捉住了最關鍵的三個字。
“是的,當時她還只有十六歲,她就把自己……給了我……”樊疏桐壓根就不想隱瞞,他深知這世上沒有永遠的秘密,連波是晚會知道這件事,與其那樣還不如他自己來說,“我一直很後悔,怎麼對自己的妹妹做那樣禽獸不如的事情,可是……你知道的,男人有時候難免會失控,但那不是我的本意,兩年前我去看她原來是想去贖罪的,當時我就想只要她肯原諒我,就是拿刀割我的肉我也認了……”
連波問他:“為什麼從來沒有聽你講過這件事?”
樊疏桐顯出很無助的樣子,“我能講嗎?我怎麼講?但我心裡為這事一直不好過倒是真的……連波,我沒法跟你詳細說我是怎麼對她動情的,男女之間的關係……是很微妙的,特別是有了那……那種關係,身心會很大的蛻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