終於,有腳步聲越來越近,浴室虛掩著的門被推開一下,陳麗感覺到是蔣立宏探頭進來看了她一眼,蔣立宏沒有說話就退回去了,陳麗也就依然坐在那裡。
然後,她聽到了蔣立宏在給一個人打電話。
“王哥嗎?說話方便不方便?”蔣立宏的聲音很壓抑,但是因為只隔了浴室的門,陳麗還是聽得清每一個字:“兄弟聽到一個訊息,說是省裡面要搞一個專案組下來,專門查工商銀行老杜跳樓的案子,你們城建局那邊聽到什麼風聲了嗎?”
陳麗的心不由得怦地跳了一下,她警覺地豎起了耳朵:蔣立宏說的案子,正是自己的初戀情人魏亞軍曾經講給她的,也正是她現在非常關注的一件心事。
“沒有聽說?哦,那恐怕就是謠傳了?我?我也是聽朋友閒議論的,王哥,既然你這個大局長都沒有聽說,那就肯定是沒影的假新聞了。我就說嘛,都結了案的事了,會有誰他媽/的吃飽了撐得沒事找事!”
這一回,陳麗聽得更仔細了,她躡手躡腳地走到浴室的門口,躲在門後面來聽。蔣立宏電話裡稱呼對方王哥,顯然對方還是市城建局的一個局長,莫非就是那個叫王尚武的常務副局長?
陳麗當然知道王尚武,因為魏亞軍現在就是在給這個王尚武副局長做秘書!想不到,蔣立宏居然和王尚武混得這麼熟,熟到了可以互相稱兄道弟的程度,天吶,這個世界真是太他/媽的小了;只是,如果現在和蔣立宏通話的人真是王尚武,那他們倆人之間的親密關係魏亞軍一定是知道的,可怎麼從來沒有聽魏亞軍提起過?
陳麗的腦子一時間走了神,以至於沒有聽清接下來的蔣立宏和對方通話的內容。等她回過神來,蔣立宏已經把電話掛了。
陳麗猜測得沒錯,剛才蔣立宏打電話的物件,正是他的鐵哥們、市城建局的常務副局長王尚武;但有一點陳麗想錯了,那就是她的初戀情人魏亞軍其實對自己的上司與蔣立宏私交甚密這一點,是心知肚明的(領導的那點事,又有多少是秘書不掌握的?),只不過,以往當著陳麗的面,魏亞軍在吹噓自己跟著王副局長前途無量、以及在講述蔣立宏和他的順發集團是多麼膽大妄為的時候,刻意隱瞞了王尚武與蔣立宏之間相識且關係很鐵的事實。
陳麗並不知道,那是春風得意的魏大秘書心中的一個痛:自己上司的鐵哥們,居然霸佔了自己的初戀情人,而自己只能敢怒不敢言。
站在浴室的門後,陳麗回味著剛才聽到的隻言片語,她的思路有些凌亂:單從蔣立宏惴惴不安的密謀和通話來看,魏亞軍以前向自己講述的,八成是事實了;可是剛才,蔣立宏電話那端的王大局長顯然是不知道有這麼一回事的,既然做秘書的都知道杜仕基跳樓的案子還在秘密地查,那他的上司副局長,怎麼又沒有聽說呢?
可是無論如何,蔣立宏這棵大樹,已經不可久靠了,姑且不說蔣立宏本人已經越來越不拿她當回事,單是他捲入這麼大的一件腐/敗案,就已經非常危險了。想想那個曾經是銀行副行長情婦的名模楊秀婷,如今落得個什麼悲慘的下場,自己是萬萬不可重蹈覆轍的。明天,再把魏亞軍約出來談談,一定要從這個初戀情人嘴裡掏出實情,如果一切屬實,那麼自己撤離蔣立宏的計劃就必須儘快實施。
“阿麗,你還悶在裡面做什麼?給我出來!”
突然響起的蔣立宏沒好氣的聲音,把陳麗嚇了一跳,慌亂之中,她忘了自己剛才一直是在和蔣立宏賭氣的,竟然順從地從浴室裡走了出來。
蔣立宏仍然穿著下午以來一直穿著的寬大睡衣,手腳四仰地躺在床上。看到陳麗出來了,蔣立宏繼續教訓她:“就知道耍小孩子脾氣,鄭總剛才來這坐了半天,你也不出來招呼招呼,調杯酒還得老子親自動手!”
一邊說著,一邊就在床上翻了個身,變成了俯臥的姿勢:“上床來,給我按摩按摩後腰和後背,又酸又痛的。”
陳麗站在那裡沒有動。
蔣立宏立刻發起了火,剛才陳麗在套房的大門口軟弱屈服地哭泣的時候,蔣立宏就知道這個模特情人是沒有骨氣離開自己的,所以他的底氣格外地足了起來:
“幹什麼?你還沒完沒了了?!警告你別太過分,我說過,像我這樣的身份,女人要多少有多少,你別把我對你的寵愛當成我離不開你!再不聽話,一切後果你自負。再說,老子已經跟你道過歉了,你別得寸進尺!”
站在原地的陳麗,臉色變得蒼白,屈辱的淚水再度汩汩地湧出,可是,這一回,她沒有選擇抗爭,而是用力地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