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此言?我這一生擁有美人無數,她卻是在我心中分量最重的一個。”
“那為何不給她名分?”他詫異地問。
“聖上可聽過我府中近年來的怪事?”
“是指皇叔府中的一眾侍妾身染怪病,莫名死去的事?”万俟侯雖身處深宮,但此等鬧得沸沸揚揚的傳聞,也略知一二。
“哪裡是什麼身染怪病,不過是我那善妒的正妻,下了奇毒將她們謀害罷了。”寶親王淡淡道,眉心蹙起。
“謀害?皇嬸她……”万俟侯一陣愕然。早聽說寶親王妃驕縱惡劣,卻不料竟歹毒至此。
“她是西唐郡主,當年與我朝聯姻,你父皇因有你母后,不能娶她,於是我代為效勞,誰知就像招致瘟疫一般,甩不掉,惹不得,一沾就十多年一一”寶親王澀笑,“雖說西唐國力如今日益衰敗,不比當年,但依舊得罪不起,我也拿她沒辦法。”
“皇叔明知她害人無數,卻不稟報刑部懲治她,只是為了本朝……”万俟侯忽然有些感既,他從前並不知道為國犧牲是何種意義,此時此刻,總算有所體會。
“所以,聖上應該明白,我不把眉娘接人王府的原因了吧?”寶親王又道。
万俟侯點頭。
愛一個人,就不會讓她羊入虎口。
“雖然我深愛眉娘,卻不能給她名分。”寶親王再度苦笑,“其實名分這個東西,虛無縹緲,只要兩情相悅,又何必在乎?”“可是眉娘願意嗎?”万俟侯質疑問道。
天下女子不都在乎這個?有些女人與丈夫多年不和,獨守空閨,正妻之位早已名存實亡,卻依舊為此自豪驕傲,矜持得像一隻孤獨的孔雀。難道,不都是“名分”兩字在作祟嗎?
“聖上不如親自問問她,我若代答,聖上大概會覺得有所偏頗。”寶親王紙扇一敲,喚了一聲“眉娘”,方才那娉婷美人再次翩然而入,淺笑盈盈。
“眉娘,聖上有話要問你,我先回避片刻。”說著,寶親王端了佳釀,獨自踱到庭院中去了。
庭院裡開著繁花,正是良辰美景之際,万俟侯看到眉娘就站在落英繽紛的窗前,宛如絕美的一幅畫。
“小嬸嬸,”他禮貌地道:“獨居在此,會覺得寂寞嗎?”
“多謝聖上關懷。小女子有王爺照顧,怎會寂寞?”眉娘反問道。
“可他家中早有妻室,恐怕不能日夜與你相伴吧?你雖與他有夫妻之實,卻是地下之情,婚書不能呈於宗廟祠堂,子嗣不能承襲爵位,你能甘心?”“聖上多慮了。”眉娘笑道:“我自幼孤苦,誤人紅塵,幸得王爺相助,過上今天豐衣足食的生活,居住在這有如人間仙境的庭院之中,與心中愛慕的男子長相廝守。雖無名分,卻已萬般滿足,比起那些在王府中受到西唐郡主迫害的一眾小妾,我的命運豈不是好得多了?
“至於子嗣,我想只要是王爺親生,朝廷總不會虧待了他們,有無爵位我不在乎,將來弄個一官半職肯定不難。再說,那西唐郡主至今沒能誕下一男半女,待她百年之後,我的兒子自然繼承爵位,難道聖上您會讓爵位失傳?”
青樓女子快人快語,一番話讓万俟侯茅塞頓開。許多從前不敢想的、不敢做的,此時此刻,他卻有了主意。
是呵,愛一個人,只要能與之相守,名分何必在意?
愛情走不了正途,也另有蹊徑,供你摘到彼岸的花朵。
万俟侯自在地笑了,因為,他看見了未來的繁花似錦。
第3章(1)
万俟侯忽然宣佈與南涵聯姻,短短半個月之後,文敏公主便到達東楚。
喬溪澈被這突如其來的訊息弄得忐忑不安,有些為他高興,又有點為自己心酸……婚禮在他音日的寢宮一一東陽殿舉行。
喬溪澈看著自己生活了五年的地方煥然一新,昔日的青帳換成鮮紅,素色磚牆換成金鑲,就連廊上的鳥兒也變成南涵特產,一種陌生的恐懼感在她胸中油然而生。
特別讓她不自在的。是住處的變更。
從前,猶如影子般伺候著万俟侯的她,一直睡在他帳前的臥榻之上,夜半稍有動靜,便隨喚隨到。但現在,她有了自己的別院,距離他的寢宮很遠很遠,之間隔著無數綠樹,每夜只能空見月亮爬上樹梢,她有些失落,卻強抑住這樣的情緒,儘量用高興裝扮自己的容顏。
是呵,不該難過的,他娶文敏公主,難道不是她的主張嗎?
若非那樣狠心地拒絕了他,也不會讓他痛下決心……她,還有什麼好失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