罵人,還好及時想到十萬火急的正事,囫圇吞下爆發在即的火山,沉住氣道:“在下若只是胡言,又怎會有陸姑娘的令牌?蕭夫人,子夜說過,月亮一出,這焚蘭紫芝可就藥效全失了。”
慕容儀看看令牌,再看看他,沉吟不語。
這少年來歷不明,行動古怪,武功又高得出奇,且又將此事說得如此急迫,只怕是居心不良,意斷了她夫君愛子的生機。
真是皇帝不急急死太監。
眼見太陽公公連最後一點金光也打算打包回家,容劼一急,舉掌揮嚮慕容儀與唐傑明,叫道:“再不摘就來不及了,讓開!”
他這一掌,意在迫開二人,只用了五成功力,唐傑明步下不穩,趔趄退開,慕容儀功力深厚,卻絲毫未動,面容一沉,叱道:“果然沒安好心。”夷然揮掌相迎。
“砰!”雙掌一觸即分,容劼退了小半步,已然吃了點小虧,脾氣也上來了,罵道:“你這女人怎麼這麼不講理呀?我要救的是你的丈夫兒子耶,你只疑心這疑心那的,想害死他們嗎?”
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
氣死了。
說話間,他們又對了三掌,容劼內力雖然精純,畢竟不及慕容儀四十載修為,一掌接得比一掌吃力,再次分開時,清俊面容掠過一抹豔紅,顯是受了內傷。
慕容儀以女流之輩穩居慕容世家第一把交椅,以族長之尊叱吒武林二十年,豈是他這二十歲的毛頭小子可以比的。
容劼兀自氣得牙癢癢,卻不知慕容儀亦是暗暗驚心此子內力純厚,為她平生之首見。
唐傑明暗自竊喜,道:“這令牌也不知他是由陸世妹手中騙來或是搶來,蕭伯母可要問個明白。”
已經氣昏頭的容劼經他一提醒,倒記得自己的任務並非上山和慕容儀拼內力。
反正這女人看來是說不通了,時間又只剩下那麼一丁點,他要想救人,只好硬闖了。
她可惡是她可惡,她的丈夫兒子據說不但沒做什麼壞事,還都是有名堂的俠士之流——所謂“有名堂”,即是指並非一般的沽名釣譽之徒,而是實打實地做過不少好事(他的此類“據說”訊息,皆是出自歐陽小姐之口,令他深信不疑)——絕對絕對不應該死得這樣稀裡糊塗。
這些念頭一閃而過,他揮掌作勢,慕容儀果又迎面接招,而他身子一側,以肩膀硬擋了這一記重手,慕容儀未料到他竟敢以身試險,微微一愣下防守得密不透風的防護線終於現出一絲破綻,被他欺近身前,兩人短兵相接,容劼悶哼一聲,俊雅面容如紙蒼白,兩人的位置卻掉了個頭,變成了他在懸崖邊上,焚蘭紫芝之側。
成功!
一邊觀戰眾人亦不由為他的智慧與膽識動容。
他們從昨夜起便開始搶奪那塊風水寶地,卻是屢戰屢敗,好不容易突破慕容世家高手團的防禦線,卻總被慕容儀一掌逼回線外,重又陷入苦戰。
而這少年,不但以驚人的輕功越過防禦線,重挫了“飛龍堡”少堡主唐傑明,並且竟可與慕容儀強比內力,這一系列舉動,已可使他該役後成名天下。卻不料他仍敢更進一步,以命相搏,換得慕容儀一剎那的遲疑,並且抓住稍縱即逝的瞬間,成功扭轉局勢,達成了他們數十人苦戰近十個時辰仍未達到的目的。
要成功做到這一點,驚人的武功,超人的智慧,過人的膽識,缺一不可。
後生可畏也。
這樣縝密準確迅速大膽的思維,沉淫江湖數十載,專攻勾心鬥角的老江湖亦望塵莫及。
絕對沒有想到只這一眨眼功夫,自己便多了至少十來個諸如“玉面書生”、“飛天神俠”之類的綽號,並且遲早會有一個要成為他的代名詞,容劼閃電般攫向那顆已陪葬了無數生靈的芝果,順帶對著懸崖做著絕對沒人看見的苦瓜臉,一點兒也不英雄。
耳後風聲忽起。
修長的指尖只差一分便觸上已呈現晶瑩純紫的珠果上。
容劼腦海中掠過歐陽子夜含愁美目,墨玉眸瞳激起毅然之色,看也不看,反手一掌,迎上對方千鈞之力,另一手一勾,終將這驚擾了整個武林的焚蘭紫芝納於掌中。
第九章
“啊!”
歐陽子夜胸口如遭錘擊,腳下一空,纖雅嬌軀重重摔在山間。
她無比狼狽撐起香軀,急急攀上,這世人從未有一時比此刻更恨自己當日為何不曾用心於武事。
山徑兩旁草木森森,在幽冷的天色下舒展著身姿,似在嗤笑她的狼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