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英臺詫異地看向何氏,隱約有些了悟何氏早巳知道了她是女兒之身。
“當年,我也是女扮男裝前去求學,”回憶往事,何氏的目光有著些許的迷濛,“女子無才便是德,自古女子求學就異常的艱難。我那時是好不容易才說服爹孃的。”
祝英臺頗有同感地點頭,她對其中的艱辛也是深有體會的。
“後來便認識你們周先生了,”何氏感嘆,“女人的幸福是要自己去爭取的。姑娘家總是害羞些,好在當年我沒有錯過……”
祝英臺動容低語:“英臺記下了。”
九九重陽,書館難得放假一日,梁山伯與祝英臺相偕出遊。
重陽佳節遠自東漢時就已經盛行,傳至東晉,已然成為重大節日。欲將西湖比西子,淡妝濃抹總相宜。此時的錢塘湖,到處都是綠肥紅瘦,一派花褪殘紅青杏小的景色。岸邊人聲鼎沸,綠柳低垂,濃蔭拂水。湖中水波瀲灩,遊船點點,遠處山色空濛,青黛含翠。遊人絡繹不絕,來往如織。有錢人家大都包了附近的亭臺軒榭,作為出遊的暫時歇息地方;一般人家的走得累了,就只能在湖邊上歇歇腳而已。梁山伯與祝英臺遊興極濃,逛到紅日西斜方才回來。
“賢弟可是累了?那就早點歇息吧。”走至房門口,梁山伯回首看著越走越慢的祝英臺。剛剛喝了些酒,雖說不多,但祝英臺的雙頰卻已飛紅。
祝英臺點點頭,只覺得周身發軟, “果然是有些支援不住,小弟要先睡了。”
銀心聽了連忙先進房來。點著了蠟燭,又鋪好了床,扶著祝英臺上床休息。
梁山伯瞧她步伐多少有些蹣跚,不禁奇怪,“賢弟莫不是病了?”
“公子這幾天的確是有些不舒服。昨兒個梁相公說要出遊,我家公子怕掃了相公的興,所以沒敢說。”
梁山伯聽了,快步走了過來。見祝英臺已經躺在床上,便伸手在她額角上一摸,只覺如熱石一般,非常燙手,更覺愧疚不已。“賢弟真個兒是病了。唉,都是愚兄不好。今日不該拉著賢弟出去遊玩的。”
“不妨事的,”祝英臺略帶責備地看了銀心一眼,“多半是晚上蓋少了被子,受了些涼。睡上一天自然就會好的,梁兄不必掛在心上。”
“要不,明天請個郎中來瞧一瞧吧?”
祝英臺躺在枕上只微微笑了一笑,卻並不做聲。
梁山伯想了想,仍是覺得不放心。 “今天晚上,你不必叫喚銀心。我就在賢弟腳頭抵足而眠,有事只管叫喚我就是。”
“這怎麼可以?!”祝英臺聽了心裡一驚。這麼久以來,梁山伯待她就如親生兄弟一般,要說不許他同榻而眠,斷然說不出一個道理來;可是要說讓他抵足而眠, 自己畢竟還是個待字閨中的少女。目前縱然瞞過了,將來他總會知道真相,到時豈不是被他看輕,以為自己是舉止輕浮之人?轉眼見梁山伯皺眉,忙解釋道:“如何敢勞動兄長?銀心也沒有事,叫地搭一張小床,就擠在我睡的大床邊上;她若睡覺著了,我有什麼事叫她一聲,也就是了。”
“賢弟,有些地方你真是過於固執了。我在你腳頭睡個一天二天,又有什麼要緊的。”
“梁兄說得是。只是小弟乃是病人,若是傳染給梁兄便不好了。而且小弟在家中自小就是獨睡,現在兩人同睡,恐怕會睡不著。”
銀心聽了也暗暗喊糟, “梁相公,這可是我們當書僮的事呀。”
梁山伯笑著敲了一下銀心的頭,“說的不錯,是你書僮的事。可是真到了病人叫喚的時候,我怕睡在外屋的人都醒了,你還在那裡會周公呢。這件事情休要學你家公子一味固執,這腳頭兩三晚,我是睡定了。”
祝英臺和銀心對望了一眼,知道梁山伯是好意,也不好再推脫。 “銀心,今晚你就不必在我房裡睡了。真有什麼事,我再叫你。我自己事,我自己知道。”
“這就對了。你看你周身像火燒一‘般燙人,這個時候,你還講什麼客氣?”一邊說著一邊就去解祝英臺的衣衫,“為兄幫你脫了外面的長衫,這樣可以睡得舒服些。”
“不行!”銀心大叫,“脫不得!”
梁山伯嚇了一大跳,抬首詫異地看向銀心,“為什麼?”
“因為……因為……”銀心囁嚅著看著梁山伯,不知該怎麼說。
“哦,這是有緣由的。”看了銀心一眼,祝英臺介面道:“我幼年時生過一場重病,險些性命不保。當時家父在菩薩面前許過願,只要我能痊癒,十六歲之前睡覺都是不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