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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部分

那個人和自己,就再也沒有任何聯絡了。

謝一覺得自己在難以自拔地自毀著,掙扎也無能為力。他不知道是不是有一天,真到疼死了,疼得絕望了,就算放手了。

不回頭,是因為那樣的難過已經撐滿了他的整個身體,僵硬得讓他沒有了回頭的力氣;不流淚,是因為那些眼淚已經衝破了組織,融入了血脈裡,奔騰到了身上的每一個角落,把那樣苦澀的心緒帶到無處不在;不言說,是因為除了那一點點的維持在表面的驕傲,他這一輩子一無所有,所以只能像是抓著救命的稻草一樣地緊緊地抓著這點驕傲……

王樹民……王樹民……王樹民……王樹民……

你比王八蛋還王八蛋。

王樹民送走了謝一,沒有回家,叫了輛計程車,打車到了郊區,找了個亂七八糟的匯聚著各種各樣心懷憤怒的年輕人的小酒吧,坐在角落裡,抱著一杯甜膩膩的所謂“雞尾酒”發呆。

他整整坐在那裡兩個小時,一口酒沒有碰,最後掏出電話來,翻出通訊本,打了個電話出去:“喂,大軍,是我。”

李愛軍愣了一下:“老王?”

還是那麼又憨又愣的聲音,王樹民心裡一下子覺得稍微好一些了,他回過神來,正經八百地問:“你替我問你那黃華哥們兒一聲,問問他上回說的話還做不做數。”

黃華是當年李愛軍和王樹民還是個小兵蛋子的時候,有一次出門辦事的時候,在路上碰見的。黃華這小子是個典型的二世祖,他老爸是暴發戶,開煤窯出身。這倒黴孩子穿金戴銀的,結果被劫匪盯上了,正好讓王樹民和李愛軍當了體現了一回人民解放軍的偉大,把他給見義勇為了。

王樹民自己一直覺得黃華這小子不靠譜,倒是李愛軍那個憨牛,一直和這二世祖交情不錯。黃華他老爸一直瞅著自家這個吃貨兒子不順眼,終於有一天實在不能忍了,給了他一張銀行卡,把他一腳踢出了家門,說是不做出點樣子來,別回來見江東父老。

李愛軍退伍以後,本來應該是回到地方等著政府給轉業的,就被黃華拉去入了夥做了生意。這兩個一個憨,一個不成器,搭在一起做生意,那要是能掙錢簡直就是天方夜譚的事情。黃華就惦記上了王樹民,可惜那時候王樹民同志正一心一意地像組織靠攏,正在準備考軍校,沒理會他們這檔子事。

李愛軍當即愣了一下:“啥?”

王樹民嘆了口氣:“不成就算了,我就是一問……”

他話還沒說完,那邊“嗷”一嗓子,李愛軍活像打了雞血一樣:“俺沒聽錯吧?老王你真的假的?哎喲我的媽耶,我們這半死不活的,就缺那個新鮮,新鮮什麼來著……”旁邊有個人小聲提醒他“血液”。李愛軍誇張得嘆了口氣:“嗨,管他是流血還是犧牲的呢,我說老王呀……”

這回旁邊的人不再讓他再這麼血淋淋地發揮下去了,一把搶過他的話筒,王樹民聽見那邊換了個人,輕咳了兩聲,連呼吸都控制得小心翼翼地跟他說:“喂,王樹民同志啊,我是黃董事長呀,我聽說那個,你有想來鄙公司發展的願望,嗯,非常不錯,鄙公司……”

王樹民笑了:“滾蛋!黃華你個兔崽子,裝什麼熊?!”

……

王樹民覺得自己就像是個全身牽滿了線的木偶,那些線讓他想左不能往左,想右不能往右,想要那個人留下來,卻放開了謝一的手——被禁錮在一個透明的房子裡,一眼看上去,天涯海角都在眼中,可是稍微一移動,就會碰到那些看不見的牆壁。

他聽見自己每一根血脈都在叫囂著自由和憤懣,他想對自己說,王樹民,你已經快三十歲了,不年輕了,不是衝動的毛頭小夥子了,可是那聲音太微弱,難以抑制住他心裡壓抑了太多年的那股子叛逆的衝動。

於是王樹民明白了,自己就應該是這樣的人,他想要順著自己的心意走一次,看看……外面的世界,勇敢一次。

三天後的晚飯時間,王樹民把正式的辭職檔案和一張去西南某個城市的火車票放在了桌子上,王大栓沒反應過來,眨巴眨巴眼睛:“你要出門呀?”

除了他以外,半晌再沒有人出聲音。

賈桂芳愣愣地看著桌子上的東西,好一會兒又看看王樹民,後者一言不發地和她無聲地對峙著,多年以來,從來未曾這麼毫無畏懼過。賈桂芳猛地把碗摔在桌子上,站起來的時候甚至因為太過激動而碰翻了椅子,瞳孔劇烈地收縮著,指著王樹民:“你……你……你……”你了半天沒你出什麼來,於是君子動手不動口了,一巴掌抽在王樹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