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個普普通通的少年而已!”
七年前,那個小小無限驚恐的孩童,蜷縮在一旁無依無靠,是她救了他,是她收留了他。他的驚懼、他的驚恐,他與生俱來的命運早就應該埋葬在那場火海中,不會再有牽連。
耳邊喧囂得厲害,究竟發生了什麼事?驟發的疼痛,瞬間好轉,接著異物侵入的劇痛令他幾乎昏厥。睜開眼睛,眼前一片血霧,紅得觸目驚心。
眼前所見,不再是寧靜幽密的山谷,血色中,驚慌失措的人群悽惶慘叫,刀光劍影隨處可見;腳步聲、呼救聲比比皆是。東奔西走的人群之中,有兩張清晰的面容浮現,震撼了他的神志。
——是什麼人,他感覺如此親近?
“不要出來!無論發生了什麼事,都不要出來!只要你聽話,以後,爹爹打頭老虎給你做皮襖。”
——是什麼聲音,他感覺如此熟悉?
血,沿著他的鼻樑,滑落到眼角,一滴又一滴。
地窖、黑暗;莫名的恐懼、無盡的黑暗……
——是什麼原因,令他看見這樣的場面?
“重生?”有人在叫他,小小幽閉的地窖,有一雙手臂將他拉出,突如其來的光亮,他看見的,卻是兩具焦黑的屍體。
“爹!娘!”
一直沒有動靜的原重生忽然高喊出聲,聲調異常淒厲,怔愣了面前正在對峙的兩人。
一片雨聲作響中,這樣的呼叫令人毛骨悚然。
聽到他呼喊的內容,流光本來伸出的手,赫然停在半空中。暴雨中,原重生的面目,不斷地被鮮血覆蓋,又不斷地被洗刷,轉換之間,看起來,著實有幾分鬼魅。
眼前的血霧漸漸消退,恢復視線清明,大腦中有一段記憶的閥門被開啟,瞬間變得清晰無比。
“重生——”見他慢慢張開了眼睛,流光原本要出口的話,卻在看清他眼神之後戛然而止。他的眼睛,不再有往昔的信任,取而代之地,看她,帶著些許陌生和提防。
“師父——”他叫她,語氣中仍然有恭敬,卻少了順從。
一道閃電當空劈下,照亮了他的臉,雨水和血水混合之下,蒼白異常,惟有臉頰上的紅腫,可見一絲顏色。不過是短短工夫,他的臉上,不再有少年的稚氣,取而代之的,是難以琢磨的表情。
——這樣的原重生,她不認識。
“你,全部想起來了。”手,緩緩收回,她開口,盯著他的眼睛,語氣不是疑問而是肯定。
“師父,為什麼?”他問,希望她能解釋。痛,在心底沉澱,爹孃的樣子,被他遺忘了這麼久。原來過往的記憶,是如此不堪回首,若是可以,他寧願自己什麼都記不起來。
“原重生!”這一次,不待流光回話,運天已經拾起地上的長劍,對他發話,“要怪,就怪天意弄人,你根本就不應該出生在這個世上!”
“為什麼?為什麼?”他仍然不明白,看看對他充滿敵意的運天,再看看一邊只是盯著他而不言語的師父,他站起身,隨即可見運天警惕地後退了一步。
“因為你——”
“師兄!”流光出聲,阻止了他即將出口的話語。
大雨傾盆,萬物被雨霧籠罩,模糊不清。
“師父……”見運天忽然噤聲,不再言語,突然之間,他明白了什麼,“你知道的,對不對?”他異常艱難地開口,就像是吃了黃連,苦澀的滋味一直從舌尖蔓延到心底。
多麼希望這只是自己的錯覺,只是自己的誤解,雨過天晴之後,一切還是如初。
“是。”從她的口中,輕輕飄出這一個簡單的字眼,簡潔得很,卻足以擊碎他所有的希望。
眼前的人,忽然不再熟悉,就像這七年來相依為命的親切感,從來都沒有存在過。原重生不敢置信地拼命搖頭,在泥濘的地面一步步後退。
如果連他最尊敬、最崇拜的師父都可以欺騙他、愚弄他,天底下,還有什麼人可以信任?
——原重生、原重生,你是個傻子、是個傻子!耳邊,嘲諷的聲音一陣又一陣,刺激他的耳膜。
“重生,你過來。”沒有人明白她的心情並不像表面上看來那樣平靜,她試著以最平常的語氣,輕輕喚他。
“不……”他回答,卻是斷然地拒絕。
破碎的音節顫巍巍地,才出口,立刻被雨聲蓋過,可是她,仍然聽見了。
過往的日子裡,他會對她笑,偷偷地看她;會為了她一句無心的褒揚而欣喜莫名,會在她生氣的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