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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部分

女愁逛,男愁唱,我擔心他要瘋了,他果然就瘋了,仰天地笑,笑,笑著笑著嚎啕大哭,和前來看熱鬧的九戶山民發生了毆鬥,甚至將剛剛剝殺的大熊貓皮裹著自己的裸體,使黑而青的生殖器垂吊在了外邊。跟隨著黃專家的是他的同志,他們摟抱著他,但摟抱不住,就不停地用一塊破布去遮蓋他的生殖器,說:死了就死了,不是有了克隆了嗎,還可以克隆嘛,你還可以繼續是你的專家嘛!黃專家是施德的助手,數十天伺候大熊貓,熬得眼圈發黑,我曾戲謔他:再伺候下去,你也就成了大熊貓了!他說他哪裡有大熊貓貴氣,他娘生他的時候是生在磨道里的,拉磨的驢糞沾了他一身。“大熊貓生產這麼艱難,我真恨不得去替了它!”施德介紹,黃專家現在的職稱還是個副研究員,他這次一直參與大熊貓的受孕、生育整個過程,就是滿懷希望地要以這次成果申報研究員職稱的。現在他瘋了,大家將黃專家壓倒在地上解下了大熊貓皮,而把他的衣服強行給他穿上。施德就不敢再讓黃專家單獨居住,讓黃專家到他的房間。這樣,一直住在施德專家房間的那個獵人搬進了招待所我的房子來。

第六章

(……施德就不敢再讓黃專家單獨居住,讓黃專家到他的房間。這樣,一直住在施德專家房間的那個獵人搬進了招待所我的房子來。)

招待所其實是一間倉庫改造而成的,裡邊放有五張床鋪,我一直未能同獵人說過話,他進來後給我笑笑,把獵槍掛在牆上的木橛上,而緊接著是那條狗叼著一卷狼皮進來,狼皮放在床上,它竟後腿著地直起身子,兩個前腿拱了向狼皮作揖,呼哧呼哧像說著什麼話。獵人一揮手,狗轉身出去了。他開啟狼皮,坐上去靠著牆就呼呼入睡了。他和狗的怪異令我大為吃驚。月光明晃晃從窗子裡照進來,狼皮的四蹄撲撒著垂吊在床邊,齜牙咧嘴的狼頭搭在床頭。我端詳著獵人,他濃眉大鼻,腮幫子有些大,嘴巴卻小而紅潤,模樣就有些滑稽,尤其兩條腿是非常粗短的,腿根部顯得臃腫,你無法想象這樣的胖腿為何能成為一個獵人。獵人靠了牆張嘴發動酣聲,似乎喉嚨裡一直有痰,一拉一送阻礙著呼吸。“喂,喂,”我叫了幾聲,想讓他躺下睡好,那痰或許就順了,但他始終沒有動,酣聲如滾雷一般,而且還時不時吹氣。遠遠的院子那頭,施德房間裡傳來黃專家的狂笑和哭罵,門外的富貴叫了兩下。突然間,安靜下來,獵人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瞧見我還坐在月光下的床上,一臉的疑惑。

“同志沒睡?”他說,“我打酣聲了?!”“不,是我睡不著。”我說,“現在才四點,你就醒了。”“狼毛�起來啦!”“狼毛?!”他告訴我是狼毛把他扎醒的,“你瞧瞧,瞧瞧!”月光雖亮,但我看不出狼皮的變化。他拉開了電燈,狼皮上的金黃色的一道道脊毛真的直豎著。人在驚恐中頭髮會�豎的,但狼死亡之後的靈魂是飄走了的,剝下的狼皮上的毛怎麼還會�豎?“你吃過驢鞭嗎,幹驢鞭用溫水泡了,它會脹起來橫擔在盆子沿的,”他說,“狼毛�起來肯定是有什麼事的!”他原本怪異,又說出這種話來,我就有些駭然了,立即下床穿鞋竟把鞋穿反。

“你怎麼啦?”

“我……”“你睡吧,睡吧。”我怎麼能睡下去呢,他越是平靜地待我,我越是害怕,都有些變臉失色了。他進來拍了拍我的肩,就叫“富貴,富貴!”富貴從門外鑽進來,說了三聲:汪!汪!汪!他跳轉身就把牆上的獵槍提在了手裡,匆匆出門了。足足過了十多分鐘,他回來了,說:“沒事,沒事,是七號八號狼遷徙呢。”“狼遷徙?”

“它們原本就不在這裡,到大青崖來可能是為了大熊貓吧,大熊貓一死,它們就該回大順山了。”我更迷怔,不清楚他在說些什麼,忽然想起行署專員告訴的關於十五隻狼的事,有必要問問眼前的這位獵人說什麼七號狼八號狼的,他會不會也能知道那十五隻狼?但獵人已經咯噔拉滅了燈,房間裡重新是柔柔的月光,“睡吧睡吧,折騰得你半夜沒有睡好。”人靠坐在牆上,腦袋勾了下來。我當然躺下,依然是沒有睡意,思緒竟又溜到了西京,心裡一時害起煩悶,院子裡卻又出現了腳步聲,是那個黃專家在唱:為王的坐椅子屁股朝後,為的是把肚子放在前頭,走一步退兩步全當沒走,吃一斗屙十升屙出了過頭……下邊的唱聲突然被捂了嘴,言語含糊不清,接著是施德在低聲訓斥:“進屋去,進屋,大家都睡了你唱什麼呀!?”

我聽到了一聲長長的嘆息,是獵人發出來的。

“你沒有睡著嗎?”

“他真的是瘋了。”“大熊貓戲弄了他,原本可以從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