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慶山回答:“分怎麼說,如果咱們去的是老圈,還好點,有老人還在,要是
新圈,那可就不好說了。為什麼呢?兵團有十個工業師,兩個農業師,直屬中央,
不歸地方,天高皇帝遠,自成一派,地方勢力抱團,新疆成份也複雜,什麼人都有,
亂著呢。兵團人實在,也傻,讓這幫北京人弄得夠嗆,挺恨北京人的。但是他們本
地的犯人又玩不轉,沒轍,只有用咱們。我估計呀,這次不光是咱北京,全國各地
都有動作,瞧好吧,到時候有熱鬧看。”
“這話怎麼講?”兆龍問。
“兄弟,明擺著的事兒,這圈裡講究的就是地域觀念,這政府也壞,他不是一
箇中隊一個地方,給你打散了,一箇中隊哪的都有,互相殘殺,找出矛盾,利用矛
盾,發現問題,消除隱患,明白嗎?要不我說新疆鍛鍊人呢,玩真活的,還得是那
鬼地方。”麻慶山道出了不少真經。
眼尖的屁連子突然指著外面:“哥兒幾個快看,一輛警車追著咱們呢。”
眾人往外一看,一輛警車風馳電掣與列車平行向前疾馳著,是一輛高階警車。
易軍心裡挺煩,乾媽沒來接見,總覺得見上老人家一面,安慰一下,他知道老
人心裡也難受,孃兒倆的感情挺深,就說了一句:“看它幹嗎呀,跟咱們有什麼關
系?侃會兒,比什麼都強。”
兆龍看出易軍的心思,趕緊扯出一個話題:“哥兒幾個看見沒有,咱們上車時,
一個大鐵箱子被十幾個人押上了車廂,我聽了一耳朵,說是安置費,全是現金。這
怎麼回事?麻子。”
麻慶山解答:“哦,上次我們走也是,據說是一人一萬,由北京市政府掏錢,
人家不會給自己揹負擔,這錢是為了購置生產工具、生產資料、建監舍,還有咱們
解途的路費,上次我們每人八百,緊接著的第二批聽說是一千二。”
“開飯了。”幹警們喊了起來。
晚飯是大米飯,用大肉腸炒的黃瓜,另外每人一截大肉腸。馬中也在押解車廂,
他走到兆龍前面,讓發飯的隊長多拿了四根腸給兆龍,兆龍也沒說謝,接了過來。
馬中說了句:“踏實待著,別招事,需要什麼言聲,不夠就要。”
大錛兒頭挺服氣:“兆龍,你真挺耍得開的。”
兆龍沒說什麼,掰了一截給他,又將幾根腸分了一下,他真沒當回事,他與馬
中的友情,這幫傻×是不會理解的,根本不存在赤裸裸的交易,有的只是相互尊重。
“要進站了。”有人喊道。
兆龍抬頭望去,果然沿途的兩邊開始有零星的武警、警察,隨著列車的前移,
人越來越多,漸漸地形成在北京上站的景象,無數個全副武裝人員嚴陣以待,等待
著專列的停靠加水。
火車緩緩進站,很快要停穩時,屁連子突然指著站臺:“快看,是那輛追趕咱
們的警車,司機是個女警花,還有一個老太太,肯定是小不了的官。”
易軍順著望去,一個熟悉的身影站立在站臺上,晚風吹拂著她的白髮,手裡提
著一個公文箱——沒有接見成的乾媽等候在那裡,易軍的淚水不知不覺地流了下來。
不知內情的屁連子:“你掉什麼眼淚,怎麼了,跟你有什麼關係呀?哥們兒?”
兆龍制止他說話:“別他媽的胡說,那是易軍的乾媽,沒接見上,追上來了。”
在總指揮的陪同下,乾媽來到兆龍他們所在的車窗前,揮揮手,易軍也站了起
來,示意隊長,馬中點點頭,向哨兵作了解釋,同意了,沒有過多的言語,兩人的
雙手搭在玻璃上,雙方的情感在隔著的玻璃上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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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有短暫的八分鐘。總指揮接過乾媽手中的公文箱握手話別,易軍也深深地點
點頭,列車帶著鏗鏘的節奏,滾滾地駛向西去,很快乾媽就消失在易軍的視線之外。
乾媽如此的厚愛,使易軍激動不已,沒什麼可說的,只有幹出個人樣來,再報
答吧。兆龍關切地問自己的哥們兒:“沒事吧?”易軍搖搖頭。
頭一夜就沒睡覺,這幫人拆床鋪,拉屎撒尿,倒剩飯,加上今天的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