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在沙發上窩了一下午的關係,她走起路來感覺浮浮的,像是飄著走似的晃進臥室,坐上床直視梳妝檯上她擺得十分整齊的整套彩妝用品。
兩天來,她想了很多。可風說得對,她有勇氣嫁一個不愛的男人,怎麼沒勇氣爭取愛的人?
她真的傻,不是嗎?否則怎會連這麼簡單的道理,都推算不出!
就因為她直覺認定她的愛不會有回應,所以她從沒打算爭取,沒更正努力爭取過。
相反地,她找了張看起來可靠的長期飯票,打算將自己質押出去,不管、也不問是不是對得起自己的心?是不是對那個用了心待她的男人不共公平?
看著梳妝檯上那套全新從未拆封的植村秀化妝品,是兩年前她上臺北工作前楊逸凡給的,她一直捨不得用。
當時楊逸凡告訴她,一旦出社會開始工作,她就不能再像從前一樣不施脂粉。
她想了很多,想著楊逸兒曾經告訴過她。有什麼事他希望她是親自面對面跟他“抗議”;想著他說過,等學會不讓無法預測的結果影響抉擇,才算真正長大;想著他還說過的——沒有能力捍衛自己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以及那個她即將離開的夜晚,楊逸凡問過她,她曾有不顧一切選擇一個人、或一件事的經驗嗎?有沒有什麼事,是她夢想達到,卻又害怕傾全力去爭取的?
仔細回想起來,楊逸凡對她說過好多好多話,這兩天她一點一滴想著那些他曾經說過的話,想他似乎是花盡心思要教她懂得的事,有些彷彿在迷霧裡的感覺,忽然間變得清透了。
一直以來,她只看見自己的感覺,只感受到自己對未知結果的恐慌,不可否認的,她害怕被拒絕,害怕再經歷一次“一無所有”!
一無所有!是啊,她害怕被楊逸凡拒絕後,她可能會再次經歷五年前逃家時無依的恐慌感。
五年來,她強迫自己不去想那個夜晚,不去想她父親瘋狂嘶吼著她是個連母親都不愛的小孩。
她沒將全部實情告訴楊逸凡,她父親發了瘋要她同歸於盡的晚上,並不是完全將她當成了母親。
那個晚上。她父親其實是時而瘋狂、時而清醒的,真正傷人的不是她父親的瘋狂,反而是他清醒時講的每句話,那比利刃還讓人痛心蝕骨。她父親若完全瘋了,她還可以安慰自己父親是不得已的。
然而他在瘋狂時偏偏有殘忍清醒的時候,他在清醒時吼著她是沒有用的孩子,吼著她是連母親都討厭到要拋棄的孩子,吼著說她活該得不到人疼,吼著詛咒她一輩子都不會有人愛!
那些話像是進了她的骨髓,她竟潛意識相信了。從那之後,她就把自己圈在一個安全的範圍裡,只會被動等待,或者用隱約曖昧的方式試探。
她沒有勇氣去爭取什麼,因為她太過害怕,怕她父親的話是對的——她是個連父母都不愛的人,自然不會有人真心愛她!
一如楊逸凡說過——沒有能力捍衛自己的人,只能任人宰割。五年前,她沒有能力捍衛自己,所以她任由父親打罵,隨著時間過去,她甚至相信了那望毫無道理的話!
瞧她懦弱得多離譜!
楊逸凡願意花那麼多心思在她身上,至少證明她並非如父親說的得不到人疼,不是嗎?!她還要讓五年前的陰影糾纏多久才夠?
她能不能不顧一切去爭取自己的幸福?
能不能學會不讓無法預測的結果影響抉擇?!
能不能有勇氣親自面對面問上揚逸凡一句,願不願意試著愛她?
能不能當面告訴楊逸凡,她愛了他好久?
哪怕楊逸凡拒絕她,她也要盡力試試!
當這些問題、這些聲音,在若殊心裡逐漸清晰、逐漸強烈後,她知道她該給可風一個答案,不管楊逸凡會不會拒絕她,她都不該,更沒有資格留在“船上”
對方的手機,響不到一聲就被接起,像是對方已經等了這通電話許久,一直握著手機般。
“有答案了嗎?”傳來的是可風低沉的聲音,沒太大起伏,但聽得出一點近乎不安的情緒。
“可風,我……很抱歉,我不能——”
“殊,不要道歉,我知道你的答案了。很奇怪,我等了兩天,明明知道你的答案是什麼,可是真正聽到了之後,卻覺得自己其實沒那麼灑脫。”他苦笑一下。“接下來你有什麼打算?回南部嗎?”
“我可能坐夜車回去,我還沒決定好,還在想……”可風的語氣讓若殊不禁又湧上幾分罪惡感。
“還猶豫什麼?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