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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部分

“無所謂,反正過些天我們又要軍訓,又要準備國慶遊行,免不了挨曬。”何洛說。

“別猶豫了,你們兩個人,我就收一張票,還不行麼?”管理員繼續慫恿,“能看到江景哦。”

摩天輪吱吱呀呀轉著,深棕色的木椅經過大半日的暴曬,難免有些燙人。越升越高,江風越過樹叢撲面而來,驅散圍繞身邊的熱度。

何洛問:“最近還忙麼?我記得你說過,手頭有很重要的事情,棘手麼?”

“你還惦記著呢?”章遠笑,“看來我一定要坦白從寬了。”

兜兜轉轉,摩天輪繞了一圈。地平線上下浮沉。

說起傅鵬,章遠毫不掩飾自己的欽佩羨慕。

傅鵬是省大機械儀表系的研究生,在兩年多前就參與了省大校內網路的搭建,又為多家機構編寫過操作管理系統,尚未畢業,已經有公司開價年薪二十萬,虛位以待。學期伊始,章遠為了裝機奔走於學校與電腦城之間,常常邂逅傅鵬,一來二去,兩人漸漸熟絡起來,言談投契。章遠思路開闊,天馬行空,在傅鵬看來,頗有自己年少時的意氣風發,因此當章遠提出向他學習時,二話不說欣然應允。

這是何洛第一次看到章遠如此推崇一個人,說起他來雙目發亮。看到他恢復了張揚的個性和鬥志,她是欣慰的。何洛喜歡有夢想的章遠,然而她同樣希望,他能夠腳踏實地地前進,希望他能夠真正意識到現實的艱辛和繁複。想來就會擔心,聰明如他,難免心高氣傲;更怕他急功近利,用前途換錢途。

何洛反覆想著,直到午夜。她睡不著,踩著床頭櫃爬到窗臺上坐下。自己或許是固執的,是刻板的。然而她不希望章遠在兩年或者三年後才惋惜那些被荒廢揮霍的光陰。

這兩者是統一的麼,是矛盾的麼?何洛也想不清楚。夜風微涼,她連著打了兩個噴嚏,還是決定給章遠寫一封信。

“理想和現實的差距有多大?我自己也不知道。”淡綠的小蟲飛到檯燈邊,她低頭寫著,不時停下來凝神思量,“只是再美的夢想,離開現實的土壤,都難免枯萎凋零。或許我是循規蹈矩老式保守的人吧,但是你決定的事情,我便會毫無保留的支援。”

她將信折三折塞進信封,又忍不住掏出,在末尾加上一句,說:“你要記得,我一直相信你,如同相信我自己。”

何洛有些忐忑,不知道章遠看到自己臨行發出的信件,或是有所觸動,還是哂笑後置之不理,又或會暗自埋怨她無中生有的多事。然而她在大興基地軍訓,過著和外界隔絕的生活,種種猜測都無法證實。半夜獨自站崗,腦袋有些暈,難免思前想後。

忽然有瘦高的男生跑過來,動作標準,前不露肘後不露手。在何洛面前一二三四立定,向右轉,啪地敬禮。

何洛還沒回神,連忙機械地回禮,看清對方是沈列。

“報告!”他表情嚴肅,又帶些古怪,嘴角撇了幾次,似乎鼓足全身勇氣,大喊,“報

告!我是豬,我是豬,我是豬……“

何洛忍不住“哈”地大笑一聲,又忙聳肩,吐吐舌頭,壓低聲音:“你要害死我?我在站崗。”

“我知道。”沈列無奈,指指男生營地,“誰讓我拱豬輸了呢。”

“你們半夜不睡打牌,被教官發現就死定了。”

“反正一會兒就要集合,你不是也參加了國慶遊行的彩排?”沈列說,“你沒有試過半夜去長安街吧,還能走在大馬路中央。還有坦克開路,飛機護航。”

何洛笑:“你半夜騷擾女生營地,還不趕緊回去。”

“好好,這就回去。”沈列說,“但你不感謝我?你好久沒怎麼大笑了。”

“啊,有嗎?”何洛說,“我們在軍訓,哪兒能每天嘻嘻哈哈的。”

或許自己真的很久沒有大笑了吧。每天大部分時間都要面對不苟言笑的教官,在烈日下暴曬,在塵土飛揚的操場上摸爬滾打。然而這樣的生活是單純的,因而是快樂的。晚飯後大家刷了飯盆,一群女生湊在一起唧唧喳喳,討論哪一個教官比較英俊可愛。

蔡滿心跑來說:“我們教官一說話就臉紅,特別清純。”她怎麼也曬不黑,站在眾人中格外扎眼。

“你用的什麼防曬霜,推薦一下啊。”葉芝問她。

“我還想黑點呢,太白了會得面板癌。”一本正經地回答。

“飽漢子不知餓漢子飢。”葉芝嘴一撇,“看我們一個個黑的,晚上站崗只看到一件件軍裝在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