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江離。
24歲的人,見到這18歲小夥子,卻心生膽怯,有種想轉身就跑的衝動,可腳卻像粘在了地上,只是恍恍惚惚地看他過了人行道,然後神情冷傲地站在自己兩步外,就好像第一次見面一樣,他抬高眼角不可一世,把誰都不放在眼裡,高傲地像個小王子。
我心裡苦澀,面前又是剛開始的那個疏離冷淡的江離,而那個會對自己陽光一笑,會默默流露出關心之情的江離已經被我親手掐死,我有罪。
陽光下他清瘦的臉龐更顯蒼白,額前的黑髮隨微風拂,有一種憂愁瀰漫開,他說:“我在這等你兩天了。”
“為什麼是我?我想不通,你能在我身上得到什麼?還是你能從我家得到什麼?”
他“哼”一聲冷笑,帶著少年人的自嘲,眼底也沒有溫暖,只有令人窒息的逼問,“你的一切都是假的吧?名字,號碼,家庭地址,還有什麼鬼扯的父母離婚的事,哈,終歸是我傻,我全信了,我信了你所有的謊言,方警官,你好本事。”
他朝我殘酷的笑,還豎起大拇指,而我方亮亮過去的人生從來沒有這般難堪,這般無言以對過,他說的每一個字彷彿都是一個重重的巴掌,扇得我直耳鳴。
“江離,我……”這時的我竟窘迫到找不出合適的詞彙來替自己辯白,事實太過不堪,實在是無話好說。
“別,你別,我不認識你,我只認識那個簡美達,所以不要喊我的名字,聽到你的名字,噁心,讓我噁心。”他唇邊有抹強烈的嘲諷,“方警官喊我名字,我會害怕,我才18歲,向來奉公守法是個好公民,不值得方警官如此花心思。”
他傾近我一步,微眯著漂亮的眼,冷冽的眸子黑漆漆,殘酷的話一字一句從齒縫裡蹦出來,彷彿用盡了全部氣力,“方亮亮,以後給我,有多遠,滾多遠。”
60。呃
男孩受傷卻假裝冷酷的眼神還在眼前揮之不去,我失魂落魄地站在陽光下,感覺自己所有的信仰都暴曬在陽光下,心裡一片荒蕪,而走遠幾步的江離驀地轉身:“喂。”
我機械地回頭看他,他說:“那個姓康的男人是誰?”
我困難地動了動嘴唇,他聽了,一臉鐵青地點點頭。
我說:“他是我男朋友。”
“果然。”江離低頭嗤笑,眼底是一片冷意,“果然只有我最傻。呵,可笑。”
“不,不是這樣的,江離,不要這樣說,全是我的錯,是我錯,我應該受到懲罰。”再不能忍受男孩那種能悽然受傷的眼神,我幾乎是發了狂的拉住他的衣角,苦苦央求著,“你好好高考好嗎?不要因為我欺騙你就胡思亂想,對對,就當我是個敗類,不值得你放在心上記恨,也不值得因為我毀了你的前途,要不然……要不然……”我會內疚不安一輩子的。
臉頰溼溼的,有透明的液體滴落在我的手背上,原來已經內疚到流下淚,江離冷冷睨我一眼,對於我的痛哭流涕絲毫不為所動,用力拽開我拉著他衣服的手:“放開你的髒手。”
我緩緩放開,低下頭來。
頭頂上方少年人稚嫩的嗓音猶在耳邊徘徊:“我自然不會因為你這種小人物而耽誤自己的前途,倒是你方警官,還真把自己當回事了,怎麼?以為我會喜歡你?呵,也不照照鏡子,皺紋都快爬上來的老女人。”
我沉浸在巨大的沮喪中,他離去前輕輕的聲音不輕不重飄了進來,震盪了人心:“方亮亮,我不會原諒你的。不會。”
少年越走越遠,青蔥的背影消失在街角,我恍然站在日光下,突然無所適從。
晚上約石頭東子出來喝悶酒,石頭帶上了他那學芭蕾舞的女朋友,果然嘴角邊有個可愛梨渦,一笑起來,牽出一抹令人心動的靈動風韻,看起來是個很討人喜歡的小姑娘。
東子鬱鬱寡歡,顯然心裡藏著事,說起來慚愧,我還是今天回局裡才聽到李放說了些東子的家事,原來這傢伙看似天生樂觀沒心沒肺,其實家庭負擔很重,他媽的精神疾病拖了很多年,還是不見有起色,家裡還有個老邁外婆,年紀輕輕就要擔負家庭重擔,東子卻從沒有在我面前抱怨過,每天笑呵呵,偶爾鬼馬一回露出孩子氣,逗得旁人哭笑不得。
以前覺得這傢伙膽小如鼠,今天卻對他有了全新的認識,另眼相看起來。
身邊不乏堅強的人,也許江離也可以做到堅強地面對人性的黑暗,直到看淡的那一天。
我望著天上高懸的明月,只能這般安慰自己。
石頭因為我跟菲哥前兩天成了紅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