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曾經想狡辯過,可事實勝於一切狡辯,事實是我還是那個我行我素吊兒郎當的方亮亮,而好男人傅辰已經另覓新歡,新歡都已經是新的了,誰還會記得我這個悲催的過去時。
我的小廚房已荒蕪長草了,是真的長草了,碗櫃廚門的裂口夾縫因為溼潤,長出了一個樣貌醜陋的白色蘑菇,每次我進出那積滿灰塵的廚房,看著廚門上那長得欣欣向榮的小蘑菇,我就苦笑連連。
我自嘲,再沒有比方亮亮更不長進的女人了,家裡都長蘑菇了。
傅辰最恨我這點,因為我不聽話,我行我素,他很失望。
想到傅辰我就沮喪,這個單眼皮男人是我人生最大的驕傲和失敗,不過分手都分手了,用腳趾都能猜出來,荏苒時光會將我在他心中一一抹去,若干年後,等他老年痴呆時,別人提起我,說不定他會以為我是當年扒過他錢包的小偷。
他曾經確實稱我是小偷,那是我們在一起的第一個情人節,他在摩天輪下,笑我是偷心的女賊。
時過境遷,我是好心的賊,我把他的心老老實實交還給他了,交由我親愛的表妹去偷。
往事如煙啊如煙。
不過慶幸的是我跟菲哥的友誼會天長地久,菲哥是我最好的朋友,女人,全名姜葛菲,她從小到大都恨這個拗口無比的名字,菲哥是她的綽號,而我的綽號叫亮哥。
我們倆就是傳說中的男人婆二人組,不過菲哥比我可憐,好歹我有初戀,菲哥的初戀還未銷售出去,沒人要,滯銷了。
她是個小有名氣的排球運動員,人高馬大,無比羨慕我少女般的小臉以及也還算凹凸的女人身材。
我跟她逛街的絕大多數時間都在瘋狂地尋找適合她尺寸的衣服鞋子褲子,為此我特地在她生日時送了她一套上好的青花杯具,以表達我對她巨人身材的哀思。
為此,她去淘寶瘋狂尋找頂級毒藥鶴頂紅要贈與我,結果有店家很遺憾地告訴她,這東西的配方已經失蹤千年,小姐你想殺人於無形,不妨購買三鹿奶粉,保管喝下去的是奶,長出來的是石頭。
菲哥還真的下單要買,我猜想她大概是這世上最後一個得知三鹿毒奶粉事件的中國人,倒也難怪,她長期封閉訓練,除了比賽就是訓練,也難怪她頭腦簡單四肢發達。
晚上接到美國打來的越洋電話,我媽絮絮叨叨,中英文夾雜,髒口大開,讓我少給她折騰,這輩子我只有給她收屍沒有她給我收屍的命,我知道她刀子嘴豆腐心,做夢都怕我跟我爸一樣掛了,所以唯唯諾諾地應了。
接著uncle Alan用他蹩腳的中文簡短的慰問了戀愛失敗的我,我哈哈一笑,說沒事,我是“癩蛤蟆想吃天鵝肉”,註定一輩子在陰溝裡當母蛤蟆,uncle alan立時炸毛了,說,“sweetheart;我這隻美國老蛤蟆都娶了你媽這隻東方老天鵝,可見現在這個時代天鵝都愛找蛤蟆做物件; god bless you。”
雖然老頭不明白情況,但我心裡覺得窩心許多,放下電話到頭就睡了,結果昏昏沉沉睡到不知幾點,我臥底用的那個手機響天徹底地把我吵醒了。
是個陌生號碼,並且不屈不撓,我睡眼惺忪地接起來。
“喂?”
“方亮亮是嗎?”
“是啊,你哪位?”
“衣服我收到了,我們後會有期。”
我揉著眼睛打著哈欠,“什麼衣服?你誰啊?”
那頭的男聲似曾相識,聽起來很有共鳴感。
“被你忽悠的男人。”
然後他啪的掛了電話。
聽著電話那頭茫然的嘟嘟聲,我抱著電話想了十秒,終於想起來他是誰了。
興許是女人的直覺作祟,我眨了眨睏乏的眼,彷佛看見我的書桌上多了一套泛著光暈的杯具,杯具中有熱氣騰騰的苦水,等我自己乖乖飲下。
噗噗噗
我越想越窩火,這東子也太不會辦事了,千叮嚀萬囑咐的讓他別露我的底,怎麼就讓那康什麼來著知道我真名,這可犯了臥底的大忌諱,老譚真是派了個菜鳥給我添亂,居然連我的電話號碼都漏出去了。
我一通電話飆了過去,過了好半天,東子才接了起來。
“喂,東子你怎麼辦事的?你豬腦啊,讓你還件衣服,你居然把老孃祖宗八代都交代出去了,你知不知道那康的王八蛋打電話來恐嚇我!!!”
我飆著嗓子,火冒三丈。
“得得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