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他的武功造詣,就算不知道自己中的是什麼毒,也不難察覺它的不尋常。他將寶兒趕出柴房,又將自己綁住,為的全是保護寶兒。
說什麼萍水相逢?真是萍水相逢,真是無牽無掛,銜命在身的他為什麼要插手管事,甚至還為她殺了徐大鵬?
他執行的是秘密任務,不只任務不能曝光,就連身分都必須保密,難道他不知道殺了徐大鵬可能使他的身分曝光?
不,他一定知道,但即使是這樣,他還是為了她硬幹。
忖著,她不覺有些失落。
“小姑娘,”轉過頭,她看著哭得像淚人兒似的寶兒,“你先出去吧。”
“我跟苫大哥要為他寬衣療傷,你在這裡恐怕不方便。”她說。
寶兒咬咬唇,“他不會死吧?”
“你放心吧。”伏慕書撇唇一笑,“我不會讓他死的。”
寶兒點點頭,“那就麻煩海棠姐姐了……”說完,她轉身走出,並關上門。
伏慕書先檢視琮祺的傷勢,“這傷勢不至於要他的命,我先替他封穴止血,然後用內力逼出他體內的毒……”
“恐怕分舵主會耗損自己的內力……”苫驊憂心的說。
“你還有更好的方法嗎?”她睇著他問。
“這……”
“好了,事不宜遲,你在一旁幫我注意他的情形。”說著,她將他扶正,盤腿坐在他身後。
她凝神聚氣,將所有內力逼到掌心,然後推出一掌——
寶兒乖乖的坐在門外等著,眼淚乾了又流,溼了又幹。
看見他將自己綁在柱上的那一幕,她的心都快碎了。為什麼?他為什麼那麼做?她不懂,也不敢問。雖然隱隱覺得海棠知道原因,但她如何開口問她?
不知等了多久時間,只知道雞啼了,天也快亮了。
她好累,但是她睡不著,儘管海棠姑娘保證他會沒事,但他真的能逃過這一劫嗎?
一般人要是受了那樣的傷,應該是無法活下來的吧?要是他死了,恐怕她這一輩子都會活在無垠的痛苦裡。
終於,門開了——
她連忙站了起來,卻見海棠姑娘臉色慘白,在苫驊的攙扶下走了出來。
她一怔,“海棠姐姐?”
“他沒事了……”伏慕書氣虛的說,“苫大哥已為他止血療傷。”
寶兒彎腰一欠,“謝謝你,大爺。”怪了,替琮祺療傷的是苫驊,怎麼臉色發白的卻是海棠呢?難道是因為看見傷勢嚴重的琮祺,她才嚇得臉色發白?
“小姑娘……”伏慕書看著她。
“姐姐叫我寶兒吧。”寶兒說。
伏慕書頓了一下,“寶兒,現在天快亮了,不方便移動羅公子,今晚苫大哥會過來把他送到更安全的地方,這段時間就請你照顧他了……”
“我會的。”寶兒點頭,“我會寸步不離的守著羅大哥。”
伏慕書深深的看了她一眼,沒說什麼。
“苫大哥,我們走吧。”她說。
“是。”苫驊點頭,扶著她轉身離開。
目送著他們離開後,寶兒轉身進入柴房。關上門,她走近琮祺,看見臉色蒼白,動也不動地躺在乾草堆上的他,又忍不住掉下眼淚。
破裂的血衣丟在一旁,他精實身軀上的多處刀傷雖已做了處理,卻隱約可看見滲透棉布的血跡。
他的右手手腕上留下明顯的縛綁痕跡,既敦她不忍又教她迷惑。
她輕輕地握著他的右手,小心的撫摸那淡紅色的勒痕,淚水撲簌落下。
此時的他昏睡著,再也不能趕她走或甩開她的手,也只有在這個時候,她才能大膽的,甚至可說是不知羞的握住他的手。
“對不起,都是我害的……”她深深自責著。
要不是她,他不會去徐府赴約,不會中了徐大鵬的計,更不會傷得如此嚴重。而現在就算他死不了,也背了條殺人罪,是要砍頭的。
怎麼辦?她該怎麼辦?她能為他做什麼呢?
想著,她既無助且無力,又是一陣嚶嚶哭泣。
揚州,天地會分舵。
琮祺被送到此處養傷已經是第三天了,這三天,他沒醒過,而寶兒也不曾從他床邊離開過半步。她日以繼夜地守在床邊,深伯錯過他醒來的機會,也像是害怕他永遠沒有醒來的一天。
“寶兒。”伏慕書步進房裡,輕聲地喚道。
她微怔,回過了頭。“海棠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