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想不通,為什麼從四歲開始,她的家就和從前不同了?好像就是在她腳傷的前後,她的家庭變了味,風波不斷,一個接著一個,像是老天有意要和他們過不去似的。她開始思索命運是什麼,很多小孩子不懂得這些,他們聽天由命,好像對面的蓓蓓姐姐,那麼無辜,本來是那麼的漂亮和開朗,她什麼都沒有做錯,只是因為曾經被人給侮(*辱過,她的父親就責怪與她,每日暴打一頓,最後逼她嫁給了一個瘸子。還有199號的君峰,也是她的小夥伴,他的爸爸媽媽要離婚,把他折騰的死去活來,而他只懂得呆呆地站在那裡看著,什麼都不做,然後後爹後媽相繼而來,他一會兒跟著爹,一會兒跟著媽,直到爹媽都不要他,日子一天比一天艱難,現在已經不知道去哪裡生活了。雖然貓貓無法預測自己的未來,但她直覺一定不會太好。她想,奶奶不是說,這個世界漫天神佛,是有菩薩存在的嚒,那麼為什麼好心的菩薩不來搭救他們,沒有來為他們指點迷津呢?她和他們都不一樣,她看到了前車之鑑,覺得命運必須掌握在自己的手裡,怎麼能由別人支配呢?!命運那麼虛無的東西,它沒有和我打招呼就把我弄到這個世上來受苦,又要我跟隨著父母的愛恨紛爭而顛沛流離,那不可能!——她必須在事態朝更惡劣的發展方向邁進前控制住一切,她要控制命運。
因此那個女人顯得極為重要。
貓貓覺得這女人是所有事件的核心,她一定是故意來搞破壞的,可她去哪裡找她呢,她問過父親,問不出個所以然來,靜江說:“到我們家門口來找我的那麼多,你說的是哪個?”媽媽就更不會知道了。
所以她只有靠自己,她每天都去俱樂部還有平安公園逛,到處的閒逛,就為了找到這個女人。
然而這樣的行為無異於大海撈針,整整一個星期,一點音訊都沒有,期間明忠的病情加重了,他今年69歲,大約是年輕時過度的體力勞動使得他早於常人的衰老,他被送到了長治路的海員醫院。靜江去看他的時候,他還吵著要抽菸,可見病情尚未惡化,大家也比較樂觀,覺得這一切只是醫生要他留院觀察而已。
所幸的是,就在貓貓毫無希望的時候,上天給她開了一道門,一閃小小的門,露出一絲光線來。因為孫惠茵終於忍不住,知道機不可失,時不再來,她必須在靜江最脆弱和最孤單的時候出現,給他溫暖和幫助。
當靜江每天晚上都去俱樂部的那棵樹下抽菸的時候,孫惠茵找到了那裡。
她裝作一無所知,安慰他,聽他哭訴。
她依舊是穿著粉紅色的夾克衫,不過頭髮簡短了,又回到從前那模樣,溫柔與和順的聆聽方靜江的每一個心結。
靜江真的很傷心,回憶道:“我脾氣不好,我承認,可誰像我待她這樣好,她要錢有錢,他們家就連一塊磚頭一條魚都是我送的,我為了她,老太婆的白眼我受了,孩子受了委屈我也不計較,就因為那是她的母親,我只能一再放寬自己對她的標尺,這世上沒人能像我這樣。她居然還問我,我哪裡待她好?”
孫惠茵道:“師哥,你應該知道我多想和你在一起,我多想你能對我好,可是你說你有家庭,你不能。問題是她根本配不上你呀,我從認識你起,就知道你的煩惱,你總說她的不是,又無力改變,家庭問題看起來那麼多,又當爹來又當媽,同時孩子還要無辜受到牽連,貓貓的腳我承認是我燙傷的,你不知道我多想彌補她,多想對她好,可是她媽媽竟然還不珍惜,她怎麼能出軌外遇去約會的時候還帶著孩子呢?她知不知道這對孩子會有多麼惡劣的影響?恕我直言,她就是供應站的一個女司機,她的工作環境混亂,男女關係不清,而你呢,你在冷凍廠是有地位的人,你的臉面還要不要了?不過這樣,你既然跟我說這個事,我在供應站裡有認識的人,我去幫你打聽打聽。”
“真的?”靜江雙眼登時一亮。
“我認識他們單位的團委,集團開會的時候接觸過,我去幫你打聽,總會有點蛛絲馬跡的,但你不要急,一時半刻可能也沒有特別大的線索。”
“好,只要你幫我就成,謝謝你了,小孫。”靜江道。
就在這時,貓貓來了,她已經知道規律,每天下了班,他爸一定就到這棵樹下來,但她之前沒有見到孫惠茵,而這一次,貓貓喊道:“爸爸。”靜江回頭,見她在那裡,恐怕她與孫惠茵還有嫌隙,故趕忙用自己高大的身軀遮擋住孫惠茵,再加上孫惠茵有心躲避,貓貓便沒有看清。但夜色裡的驚鴻一瞥,總覺得那樣的輪廓怎麼竟是如此熟悉!
之後又有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