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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部分

靄芬是個老實人,給一個大戶人家幫傭,明忠則在港務局工作,說白了,其實就是在碼頭上扛大包的苦力。

他們兩個,要養活一大家子的人,上有一個念念不忘自己是舉人的老太爺,下有一堆嘰嘰喳喳的奶娃娃,還有許多從鄉下來投奔他們的親戚,他們自然不能將人家拒之門外。可想而知,一家人的日子過的有多拮据。

後來好不容易終於湊足了八十塊錢,才終於在彩虹老街落腳,有了一瓦遮頭之地。

這磨難的一家,又豈敢要求更多?

猶記得當年最窮的時候,養不起孩子,明忠和靄芬只得把大兒子潤江留在了老家鄉下,直到四歲才接到身邊來,也由此造成了潤江和父母,兄弟姐妹並不親熱的局面,靜江於是成為了一家人的支柱和希望。

他們盼著他出頭,盼著他能為這個家,帶點不一樣的榮光。

他確實也比一般人聰明,比如說,他雖然打架,卻絕對不混黑道,但是黑道上的各位大佬又都聽說過他的名字,知道方靜江這個人講義氣,人前人後都稱呼他一句‘三哥’。 因為他在家裡排行老三。同時,他也不會藉著認識幾個兇悍份子就狐假虎威,進出囂張跋扈,相反,對一些老老少少都十分客氣,有時候,誰被欺負了,他還得出面去調停一下。彩虹老街派出所裡的警察都知道,要是有什麼矛盾解決不了了的,把方靜江叫出來,誰都會給他一點兒面子。所以才說他的位置特殊,他是彩虹老街一個無法缺少的槓桿。

就是這樣一個人,他什麼東西都是一學就會的,唯獨一個廚藝,是白痴級的,再說了,男人家誰會這個?

可是為了白月茹,他天天到白家跟打小工似的,一去就矮人一等,看著菊苼的臉色,看到白俊和事佬的態度,又再看到白月茹為難的樣子,他就是有再多不忿,也只有五壯士被逼上狼牙山,立馬去學。

他想,大概想做人女婿都是這樣的吧……

他跑回家問靄芬:“媽,水開了是什麼樣子的?”

靄芬笑著去拎了水壺燒給他看,說:“看見了沒有?水開了就會冒泡泡的。”

“哦。”他趕緊記下了,跟個初次上學的小學生一樣。

學著燒水,學著炒菜,學著蒸蛋,學著用各種廚房裡的器具。

白家的燈泡爆了,他修;白家的電纜壞了,他修;白家的門鬆了,還是他修!

最過分的一件事是發生在年前沒幾天,尤其叫月茹心裡過意不去。

問題當然還是出在菊苼身上。

因為要過年了,白家自然是要裡裡外外的大掃除。

菊苼嫌家裡的布沙發太髒太舊了,讓方靜江想辦法處理一下,洗洗乾淨,換塊布什麼的。

可等到靜江把沙發都洗乾淨了,上面有些粗舊的老布也換上新的以後,菊苼卻還是不滿意,嫌棄造型樣式太老土了,一臉鄙夷的用手指著那兩隻沙發說:“算了算了,還是丟掉吧,不要弄了,越弄越難看。”

白月茹知道母親是故意的,便道:“我覺得挺好的呀,媽,你看,小方連玻璃絲的擺手都給你配好了,這沙發跟新的一樣,比原來的還好看來。”

德輝看了一眼道:“是不錯啊。”

“幫幫忙哦!”菊苼還是不依不饒,喊道,“難看死了,一看就是鄉下人用的,我們家是什麼人啊,好用這種沙發的啊!丟掉!我們又不是蘇北人,只有窮癟三才用這種東西。”

說完便吩咐德成和德輝搬走。

方靜江說:“算了,我來吧。”

說著,和德輝兩人把沙發搬到了兩條弄堂以外的垃圾桶,嘭的一聲往那裡一丟,引來路人許多奇異的眼光。

德輝拍了拍他的肩,安慰道:“小方同志,辛苦你了啊!革命尚未成功,有苦有累有委屈,那是很自然滴嘛!”

德輝故意模仿方言,說著俏皮話,想要讓氣氛輕鬆一些。

方靜江笑笑,並不言語。

白月茹將這一切看在眼裡,很是感動,她從沒有被人這樣愛過保護過,心裡有一種難以言喻的安定和快活。

晚上她堅決留方靜江下來一起吃晚飯,吃過以後,她送他出門。一路走一路聊天。家裡那麼多人,他們連一點私人空間也沒有。

白月茹想了想白天的事,難過道:“對不起啊,我媽她…”

方靜江沉默的低著頭走路,半晌抬起來深吸一口氣道:“算了,反正我也習慣了。”

白月茹故作輕鬆的拍了他一下,“什麼話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