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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6部分

隱約聽說過個名字,大眼瞪小眼的尷尬情況下,月茹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求人幫忙的事,這一趟來,基本上可以算是無功而返了。

方靜江倒覺得這未必不是壞事,他乾脆帶著月茹旅遊,說你到現在還沒去過錫惠山吧,咱們去逛逛。兩人告別了當地的親眷玩了一路,接著又坐船去杭州,在西湖裡划船,愜意的躺在船艙裡看天上的雲,近的就像一條大棉被。

月茹感慨道:“杭州真是個好地方呀。”

她來到這裡,心情一下子便好了許多。

方靜江告訴她,這裡的美,其實有許多則傳奇在裡頭。

白月茹說:“哎喲,不就是白娘子嘛,多老的故事了。”

“不止這些。”方靜江道,“你們女人只知道情啊愛啊的,要知道日本人佔領杭州那會兒,整個杭州被狂轟濫炸,唯獨西湖靈隱附近完好無損。這才是傳奇。”

“為什麼?”

“有很多種說法。”方靜江勾著她的肩膀,“有人說是靈隱寺的菩薩保佑,有人說是西湖人傑地靈,老天爺也捨不得糟蹋了,還有一種比較現實的說法是,當時那個負責轟炸的日本軍官本人來過杭州以後被西湖的美景迷住了,下令轟炸的時候,專門繞開這裡。否則太可惜了。”

“那你覺得哪一種?”白月茹雖然這樣問,但他覺得按照方靜江的性格,他一定不信什麼菩薩顯靈的說法,果然,方靜江笑道,“我覺得是那個小日本鬼子想把西湖附近的別墅當成自己的官邸。”

“你們男人就是這樣現實。”白月茹道,“我情願相信是靈隱寺的菩薩顯了靈,讓這裡可以倖免於難。”

“你說什麼是什麼。”方靜江寵愛的揉了揉她的頭髮,跟著望向不遠處的山頭,眼神裡有些東西在閃爍,彷彿自言自語道,“不過他們都說靈隱寺是很有靈氣的地方…”

“希望是真的。”就好了。

月茹的聲音壓得低低的。

此時的夕陽漸漸西下,餘暉照在水面上由金色開始變成暗紅,遠處的落日像天空的傷疤,滲出血來一樣。

他們頓時有一種‘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的末日感,明白這是最後的愉快,一旦他們明天回到海城,等待他們的還是現實的冰冷。

白月茹把手放在自己的小腹上,心想,如果上天真的有好生之德,那麼我們對不起這個孩子,抹殺了他來到這個世界的權利,求菩薩下輩子讓他投個好胎吧。

當晚,他們在靈隱寺山腳下找了一間小旅館住下,靜江還想去看斷橋,月茹卻執意不肯,靜江說人家白娘娘和許仙就是在那裡看對了眼,白月茹反駁,可他們後來不是分手了嘛,要不然怎麼叫斷橋,一刀兩斷的‘斷’啊!要不怎麼還有雷峰塔!“反正斷橋和雷峰塔,我都不去。”月茹說。

於是第二天,他們只有動身回海城去了。

後來還是方靜江的二姐桂芝有辦法。

方桂芝是個很活絡的人物,這和她的人生經歷有很大的關係。

她十七歲便自己一個人動身去黑龍江插隊落戶,那時正是發育時期,連個子都沒長齊,走的時候,一個人提著六個包裹進火車站裡頭。雖然心裡是千般萬般的不捨,但當著爹媽兄妹的面,她愣是沒哭,直到爹媽站在月臺上送行的身影遠去了,再也見不著了,她才開始掉淚,坐在角落裡一聲也不吭,只有淚水一滴一滴,默默地從眼角滑下來。

逼仄的空間裡,除了她還有許多同行的孩子們,男的女的,沒有一個不哭的,這一去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回家,命運的火車載著他們向前,卻沒有告訴他們方向和歸期。

對十幾歲的孩子來說,這種迷茫的感覺就是一生。

於是整個火車車廂裡哭聲震天,像比賽似的,一浪高過一浪。

有的男同學還哭的鼻涕一把眼淚一把,停也停不住,有的則乾脆跺腳撒潑,差點昏死過去。桂芝自己心裡當然也難受,但她最受不得別人如此做作,見勢便把眼淚一抹,跳起來喝道:“不許再哭了!”

聲音很大,最重要的是擲地有聲,她梳著兩條又黑又長的麻花辮,蕩在胸前,她的表情兇悍而認真,像宣佈一則命令一樣:“都不許再哭了,哭有個屁用。哭也要去,不哭也要去,都把眼淚擦乾了,該幹嘛幹嘛,要是還有亂哭的,不想去的,現在就跳窗,沒人攔著。”

須知當時的車廂裡,有的男生塊頭壯碩,肥頭大耳的,她這般當著所有人的面教訓,其實很不給大家面子,但一個女孩子敢於出來收拾殘局便可見其魄力和膽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