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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並不太好,也許所謂“萬人之上”的感覺有時候太讓他飄飄然了吧。別的不知道,我所在的武術社中沒一個人喜歡他:因為他對能夠在校領導面前顯擺的文藝部門如舞蹈隊、宣傳部總是關愛有加,而輕易做不出門臉的武術社、音樂協會之類社團就像沒孃的孩子一樣,毫無經費來源。我清楚地記得我作為副社長去找他討要經費時他頤指氣使的模樣:“學生會本部目前財政也比較困難,要搞獻禮活動嘛。你們武術社裡不是有很多能人麼?如果你們能自行解決經費的話,我們會考慮把你們作為學生社團自力更生的典型進行宣傳的……”

去你媽的典型!有錢請客吃飯沒錢做活動,拿我們當乞丐嗎?這件事導致我現在看到他還是一肚子的火氣:年紀不大,身上腐臭的味道卻和那些社會官僚沒什麼區別了,幹。果蠅看著我陰晴不定的神色,輕輕碰了碰我:“噯。”我沒好氣地回道:“幹嗎?”

“別生氣了。”果蠅小心翼翼地說,“我想,是不是從以前和陳雯雯有過親密關係的人入手,會比較好查呢?鄭拓曾經做過陳雯雯的男朋友,也許他……”

“這傢伙是條老狐狸,你什麼也不會得到的。”我斷然說道,一邊望向不斷和別人打著招呼的鄭拓,“想從他那裡開啟缺口可不那麼簡單。”我眼看著他站在學校門口,掏出手機接了個電話,然後微笑著迎向一個花枝招展的小女生,不禁有些疑惑:“那姑娘是誰?”

“她是路小佳,鄭拓的女朋友,據說家境不錯,老爹是個什麼集團的董事長。”果蠅飛快地答道,“他們是在去年搞……搞上的。”她遲疑了一下,接著說:“據說鄭拓和她的家人關係很好,兩人打算畢業後一齊出國呢。”

“靠,吃軟飯麼……”我仔細打量著那個打扮得慘不忍睹的女生,“她還沒你好看呢。這樣的女生,給我我都不要……”說到這裡,我看了看果蠅不祥的臉色,連忙補充說:“我是說,她很難看。”果蠅沒有理我,只是重重地“哼”了一聲,抬起胳膊看了看手錶:“快上課了,我們走吧。”

“等等,我的CD機沒電了,陪我去買兩節電池吧。”我涎著臉說道。果蠅雖然一臉的不快,但還是跟著我邁開了腳步。周圍路過去上課的人們向我們陰險地笑著,我作出豪邁的無視狀,而果蠅的臉明顯地紅了,卻還是硬著頭皮跟我向校門外走去。

我們的校門正對著車水馬龍的大馬路,煞是熱鬧,因為離著不遠就是高速公路的出口,汽車的速度通常快得可怕。在幾名橫穿馬路的學生不幸喪命之後,學校終於和交管部門商量好,在門口裝上了紅綠燈和警戒標誌。儘管如此,每次去馬路對面的超市買東西還是有些亡命的感覺。鄭拓和他的女朋友已經踏在了斑馬線上等待著綠燈,我不懷好意地站在馬路牙子上審視著那個路小佳:“溜肩膀,羅圈腿,內八字,真是夠戧啊。給個五分吧,滿分一百。”

“綠燈了。”果蠅不耐煩地從背後推了我一把。我突然感覺一種莫名的恐懼襲上心頭,不由得喃喃自語道:“不對……”“什麼不對?”果蠅疑惑地問道。

一秒鐘後,她的疑問得到了解答:一輛滿載著碎石塊的重型卡車竟然對紅綠燈視若無物,帶著可怕的吼聲向我們衝了過來!我清楚地看到駕駛室裡司機驚惶失措的面孔,看到周圍的人們因為錯愕而張大的嘴,看到鄭拓臉上一瞬間的詫異和眼神裡可怕的絕望……

那一瞬間裡的世界幾乎停滯了:我反手抄住果蠅的腰,用盡吃奶的力氣向與卡車成直角的方向斜斜撲去;懷裡的女孩肉體因為緊張和恐懼而變得緊繃繃,像一張拉滿的弓;我的股肌在痙攣,橫膈膜在收縮;我的胳膊緊緊圈住果蠅,不像是為了救她,倒像是在尋找一個寄託……

這一次運氣站在我這邊。那輛惡魔般的卡車幾乎與我擦身而過,我甚至能感受到空氣被割裂時帶來的尖銳嘶叫。在飛行了幾百萬年之後,我和果蠅同時重重地摔在地上,書包也被甩出老遠。身後傳來“轟隆”一聲震天動地的巨響,我沒有思考的時間,立刻撲在果蠅身上,把她牢牢蓋住。我感覺到身上被許多細小的碎片擊中,還有一些溫熱的液體飛濺而來……

又過了幾百萬年,我費了好大的力氣才從果蠅身上爬起來,把手伸給仍在顫慄中的她:“沒事了,沒事了……”我邊說邊回頭望去,立刻看到了一副永生難忘的景象:那輛卡車的頭部撞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上,駕駛室幾乎從中間被劈成兩半;在駕駛室的門縫裡,洶湧的鮮血傾洩而出;卡車的車斗歪斜著,碎石在路面上堆得像個巨大的墳堆;輪胎與水箱冒著青煙,似乎是地獄而來的烽塵直衝雲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