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個頭啦!我說的是軟鐵!架構用的軟鐵!櫥窗造型用的軟鐵!華陰街賣的軟鐵!你這女人到底哪裡有問題?”靠!誰來把這女人丟到外太空?
抓狂了、抓狂了……被嚇到的費巧趕緊轉移視線。
“啊?啊!是,是軟鐵,我知道……咦?你畫好了?你畫好了?!”她終於反應過來,整個身子趴在原木桌上,一把搶過他手上的草圖,看過之後,立刻尖叫,“哇,我要嫁給你!你真的是我肚子裡的蛔蟲,我就是要這樣的構圖!厚!你還把材料都寫上,嗚……好愛你喔!”
盯著她,他的太陽穴不停的鼓動,閉上眼,深吸一口氣,再睜開眼,吐氣,起身準備離開。
“來,大師,我去煮咖啡給你喝……可是我比較想喝你煮的耶!”她一手拿著草圖,另一手攀著他的手臂,眨了眨眼睛,哀怨的看著他。厚!這個男人真的太帥了。
蕭驤一頭大的看著她纏在他手臂上的纖纖小手,和她那雙眼。這個女人真是太不知世界險惡了。
他的眼睛看向另一頭的茶水間,“去煮水。”
費巧馬上放開他的手臂,飛奔過去。
他走進另一邊的廁所,洗手洗臉。
一夜沒睡,他的心情應該很差,尤其她簡直比早上隔壁的麻雀還吵,但是他沒有覺得不悅,反而浮上一種……久違了的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覺。
他應該阻擋這一切嗎?
抹去臉上的水珠,他看了一眼鏡子裡的男人,髭鬚雜亂叢生,彷彿那個女人埋下的種子……
他揚起嘴角,笑了。
這該怎麼說?春風吹又生?
第5章(1)
春風吹了幾個月,養成一棵樹,樹上的小鳥吱吱叫,叫得他幾乎成習慣,習慣那個聒噪的女人在他的地盤飛過來、飛過去。
他知道自己抗拒的那個東西已經發酵到無法控制的地步,靠,男人都知道哪些女人可以短期玩玩,哪些女人沒做好心理準備千萬不要碰,他是成熟的男人,太瞭解自己,瞭解到幾近痛苦的程度。
他爬梳頭髮。靠!那隻鳥不該飛進他的世界。
蕭驤一坐在地板上,香菸一根接著一根,吸進身體裡的不多,可是煙短了,他就直接在地上捻熄,然後再點一根,頭頂的排煙器將煙往上抽,讓他看起來既頹廢又野蠻,像是醞釀著將要爆發的脾氣。
之所以會有巨大的憤怒,是因為他控制不了那隻鳥飛進他的靈魂裡。
面前龐大畫布上的草圖已經用黑色炭筆描出基本形體,是個坐在木桌子前的女人,她拿著杯子,往畫面右邊看去,旁邊的景色似乎是街景,又像是陽光下的一角,與她美麗的臉龐相映成純淨的氛圍。
畫布前的巨型木架子已經擠上油畫顏料,擠乾的顏料則被丟棄在旁邊一個髒兮兮的垃圾桶裡,數量多到滿出垃圾桶,還有幾條顏料看似被隨意丟擲,所以掉在垃圾桶外,暗紅、深褐的殘留油彩弄髒了地板。
天色微微亮了,他等待陽光灑進來的時刻,這段時間他還有機會後悔,考慮是否真要畫下那個女人。
他一向不愛畫人,要畫也畫老人,但是那個女人跳躍在他的畫布上很多時日了,每每他站在畫布前,那個像鳥的過動女子就佔據他的腦袋,飛高飛低,吵得他心浮氣躁。
幾分鐘過後,陽光灑進來,自然的光線貼上了畫布上女人的臉,晶晶亮亮,像鑽粉彩繪著她那抹頑皮的淺笑,他起身,叼著煙,邪惡得像是夜裡出沒的魔鬼,黑披風一揮,就要吞噬畫布上的女人。
靠,不管了。
將煙吐在地上,再用爛爛的夾腳拖鞋踩過,然後他發狠的拿起畫筆,沾上油彩,將女人抹上他的顏色。
一揮筆便像在女人的身上狠狠的擰一回、愛一回,每一筆都是色慾的顏色,他知道這一切代表什麼,所以更加氣怒。
像是要在女人的身上鞭出他的憤怒與愛憐的矛盾,每一筆都讓他咬牙冒汗,有如毒癮發作,渾濁的色彩混著他滲出來的薄汗,他一筆一筆把困擾他多時的女人的臉填在畫布上。
三個小時過去,蕭驤一虛脫似的低咒一聲,將畫筆一丟,整個人癱倒在雜亂的地上,不停的喘息。
空氣裡只剩下他低啞的喘息聲,並瀰漫了一室的油彩味。
他的手臂橫在眼睛上,遮住直射下來的陽光,身體像爆炸過後虛弱不堪,每一個爆開的骨頭碎片都沒有得到該有的對待。
連串的髒話在心裡罵得驚天動地,依然無法止住他心裡的那股澎湃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