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哪裡?”
“該去哪裡就去哪裡吧。”
司機遲疑地看著她的臉,彷彿萬分為難,蘇夕冉於是苦笑,“去錄音棚吧,順便買點吃的帶過去。”
到了錄音棚就看到蕭崇至正在破口大罵,物件是公司新近簽約的一位叫沈雲的新人,選秀比賽出道,一雙大眼睛眨起來十分的靈動,男人們大概都喜歡這樣的女孩子吧,被這樣的人望一眼,再硬的心腸都會化作水。
蕭崇至罵完了徑自衝出門外,沈雲卻在跟自己的助理發脾氣,發到一半見到蘇夕冉立在一旁,忽然不好意思起來,小心翼翼地叫了聲蘇姐,她微笑著揚了揚手裡的東西,“蛋撻,新出爐的,多吃點。”
忘了是誰說的,這個世界就是這樣,不是你欺負我,便是我欺負你,總是在一處受了氣,再到另外一處給別人氣受,忽然想起了早上那一幕,心中那股酸楚稍稍轉淡。
蘇夕冉進棚之後狀態出奇地差,跟蕭崇至合唱的半首歌怎麼也找不到感覺,天花板上的三盞燈照的人心中煩躁不堪,沒辦法唱出那種時過境遷的悵惘,接近十點還是沒有進展,索性關掉了棚裡所有的燈,任由自己坐在黑暗裡,對麥克風說,“至哥,我沒辦法。”
蕭崇至並沒有發脾氣,而是瞭然地點頭,坐在控制間裡透過玻璃望著她,“那我們就這樣聊聊吧。”
她並不知道該如何開口,也想不出可以說些什麼,蕭崇至卻開了口,“這首歌是我三年前寫的,那時候我收到了一張請柬,是她送來的,她在香港結婚了。”
“她是誰?”
“我大學時的女朋友,有一年期末考試我們一起在通宵教室上自習,她沒有帶厚外套,被凍得瑟瑟發抖,於是扒下我的外套穿在身上,把我凍得不行,大概是愧疚吧,後來她就做了我的女朋友。”
“畢業的時候我們分手了,那天晚上我喝了很多的酒,之後跑去那個通宵自習室看我們在課桌上刻著的字,有我們的名字,還有一些只有在年輕的時候才會說的話,後來再也沒有那樣愛過一個人,因為已經不再年輕,愛上一個人是最輕易也是最艱難的一件事,不能再愛的原因太多,也許只是時間不對了,愛情是天時地利的迷信,我深信不疑。”
“她走得很決絕,我送給她的禮物全數退了回來,她在香港結婚的時候我沒有去,雖然很想去看看她過的是否幸福,可是我做不到,做不到就這樣看著曾經愛過的人就這樣走出自己的生命……”
她終於知道了這首歌的故事,知道了歌詞的含義,重新錄一遍便順利過關,最後一個音符於空氣中塵埃落定,蘇夕冉居然淚流滿面,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也許因為這個故事裡的蕭崇至忽然觸動了心中的那根弦,產生了非比尋常的共鳴,彷彿在一個不經意地看到了面目模糊的自己。
蕭崇至的聲音透過機械緩緩傳來,“你呢,是不是也有一個這樣的故事?”
蘇夕冉低頭不語,那個故事也許發生過,也許現在還在繼續,可她深刻的明白,不會有什麼結局了,可是有些事,明明知道沒有結局,卻還是在繼續,有的時候不過是因為不甘心。
收拾東西離開的時候還是忍不住問蕭崇至,“她的那些東西你還留著嗎?”
他一邊找自己的東西一邊回答,“早就扔了,沒用的東西,擱在哪裡都是佔地方。”轉過身來又補充道,“每個人心裡都會有這麼個人吧,按照文藝的說法,可以叫做過去,傷痕或者死穴,你以為你丟了它,誰知道哪天它自己就找回來了,可是我已經不在乎了。”
也許是真的吧,那個人是他的傷口,他又要變成自己的死穴,所謂的因果不過如此。
從錄音棚出來已經是午夜了,四處都是靜悄悄的,黑暗中有車燈在閃閃發亮,像一隻蟄伏的獸,她認得,那是周峪琿的車。
默默走過去,拉開車門上車,不想說話,也也沒有力氣說。他接過她的手袋,“怎麼這麼晚,看你的樣子像是打過仗一樣。”
蘇夕冉笑了一笑,“可不是打仗,半首歌錄了一個星期,今晚才找到點狀態,唱完覺得整個人都像是被掏空了。”
見她神色如常,周峪琿一顆心稍稍放下,蘇夕冉倒是真的累了,上車就開始呼呼大睡。她安靜地蜷在座位裡,滿身的疲憊,淡淡的燈光在她的臉上勾勒出一道玲瓏而粲然的輪廓,難得一見的溫順柔軟。他忽然覺得很是幸福,別人看見的都是美麗驕傲魅惑的蘇夕冉,只有他可以看見她的疲憊,她的脆弱。
蘇夕冉醒來的時候發現四周一片黑暗,身上出奇地溫暖,掙扎著坐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