招過去,戰鬥進入奇異的節奏,殷璧越沒有用寒水劍訣,鐘山也沒有用風雨劍。
他們劍勢很流暢,看上去很有美感。
草長鶯飛,雜花生樹。
時間悄然流逝,烈日高懸當空。欣賞這樣的戰鬥近乎享受,很多人微微鬆了口氣。默默等待最終水落石出。
下一刻,有人神情微訝,“起風了?”
為什麼臺下感覺不到?
只能看到風吹過榆樹伸展到臺上的枝葉,吹起殷璧越道袍的下襬,浮動鐘山垂下的廣袖,輕拂過他手中的劍鋒。
接著劍鋒輕旋,猛然向下刺去!
狂風驟起!榆樹狠狠彎折下腰!
鐘山足尖輕點高高躍起,衣袍在風中翻湧如流雲!
原來不是風,是風雨劍的劍勢真正起了。
山雨欲來風滿樓。
洛明川瞳孔微縮。
鐘山先起勢,只有一種可能:師弟露出了破綻。
很多人都想到了這一點,於是神情驟然凝重。
局勢,將在下一刻生變!
殷璧越神色不變,身形微動,憑空消失,步法極快,彷彿在風中虛晃。
但此時風滿擂臺,臺上盡在劍勢之中。
能避到哪裡?
他很清楚自己將要面對怎樣蓄勢已久的一劍。
但他無法在對方的劍招下起勢,四十招與四百招沒有區別,真元不濟的一定是自己。
原先的計劃統統作廢,因為鐘山比他想象中,還要強很多。
那就只能讓對方起勢。
打破僵局,只有這一條路。所以他有了破綻。
臺下感覺不到風,卻聽到狂風呼嘯,飛沙走石的聲音,彷彿風聲是在識海中迴響震盪。修為稍弱的弟子,下意識的捂住了耳朵。
風中劍嘯淒厲!不向虛影去,反倒向虛空中直刺!
在眾人驚疑不解的眼神中,虛空中一道血霧噴薄而出!
血花落在擂臺上,‘嗤啦’一聲濺起白霧,竟將石臺燒出點點黑痕。
是劍中熾熱狂暴的真元。
鐘山找到了殷璧越的位置。
一劍刺破護體真元,直入皮肉。
殷璧越自虛空中顯出身形,白色道袍上左臂血肉橫飛,臉色蒼白無比。
眼神卻亮的驚人。
他的劍已經來到了鐘山身前一尺!
狂風驟靜,寒意四起。
濺落的血滴凝成冰霜。
他以一道入骨劍傷的代價,換來起勢出劍的機會。
萬千推演,盡在這一劍之中!
第45章 風雨(二)
劍鋒明亮而冰冷的光芒,如同漫天星河抖落在秋江之上。
夜風起,寒水生,明月籠紗,漆黑而迅疾的江潮,向鐘山滾滾而去。
在殷璧越出劍的瞬間,鐘山便斬出一劍,同時飛掠疾退,直到擂臺邊緣!
然而江潮隨之而至,他右胸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
熾熱的鮮血湧出來,還沒來得及浸開,便在潑墨山水袍上凝固成冰霜。
寒水劍的劍意,已如骨髓。
但正如之前殷璧越在最後一刻避開了鐘山劍勢的最大傷害,鐘山也避開了這一劍的六成威勢。
他橫劍於身前,如長堤大壩,阻隔滔滔寒江。
一息之間變數太快。
殷璧越白袍染血,對手殘留在骨縫間的劍氣熾熱而狂暴,又與寒水劍的冷意相激。左臂傷口隱隱冒出白煙,觸目驚心。
鐘山臉色蒼白,傷口雖被寒意覆上冰霜,劍氣卻順著經脈肆虐而上,刺痛一直蔓延到心臟。
然而他們此刻都無暇顧及,便要爭先起勢,拔劍直斬!
濂澗宗的中年女子蹙起眉頭,“臺上陣法完好麼?”
滄涯山長老沉聲道,“不能為了一場折花會,折損兩個年輕一輩的修行天才。”
青麓劍派的長老手握陣樞,謹慎的點了點頭。一旦出現不可逆轉的大凶險,擂臺陣法便會立刻啟動,將由陣法本身承受劍勢。
滄涯山和青麓劍派的弟子沒有大人物們的沉穩冷靜。
他們臉色慘白,真元覆於目,緊張萬分的盯著擂臺。
程天羽已急紅了眼眶。
宋棠眸中顯出憂慮,殷璧越比他們想象中更強。不止是修為,他與劍的默契度很高,彷彿天輔相成。
洛明川面上不動聲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