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什麼來什麼。
殷璧越神識微動,停下了腳步。
洛明川也停在了原地。
五息之後,林中響起窸窸窣窣的聲音,愈來愈近。
來者不善,戾氣很重,且絲毫沒有掩飾蹤跡的意思。
伴著一聲大喝,“給爺站住!!”密林裡跳出了十餘個大漢。
為首的刀疤臉身高八尺,手拿千斤板斧,“打哪兒來的?懂不懂規矩!今兒個你們要從爺幾個家門口過,銀子也好,靈石也好,統統留下!”
跟在後面的嘍囉高聲附和,“都沒有就把命留下!”
接著是一陣鬨笑。
從山匪領頭開始說話,殷璧越就跟著默唸臺詞。
一字不差。
多麼熟悉的場景啊!
曾幾何時,他之前就是手拿鐵棍,啊不,拿鐵棍還輪不著他。
他就是跟在手拿鐵棍,身穿破洞牛仔褲,劉海長過臉的殺馬特少年身後,聽到領頭的說‘小姑娘要不要陪哥幾個樂樂’,默默配合獰笑,然後聽見一聲‘住手!’,在領頭‘弟兄們上啊’的呼喊中被主角一腳踢飛。
想到這裡,殷璧越有些嫌棄。
因為這夥人明顯職業素養不高,看後面那個,表情都不到位!明顯心不在焉!
差評!
或許是因為跟在主角身邊,劇本換了,殷璧越數到三,也沒聽到那聲熟悉的住手。
卻聽到身邊一聲輕笑。
笑出聲的是段話嘮。
難怪話嘮會笑,他們三個要去參加折花會的人,滄涯的首徒與劍聖的弟子,居然……遇到了打劫!
這事傳出去夠整個修行界笑一年。
殷璧越看了看他們三個的打扮,就像兩個隨從陪富家紈絝公子出遊。
這實在不能怪打劫小隊眼拙。
洛明川神色平靜,不慍不怒,似乎還打算講道理。
沒等他開口,段崇軒氣定神閒的搖著扇子道,“你們知道我身邊站的是誰?”
打劫小隊愣了。
段崇軒理直氣壯的往洛明川背後一站,
“我身邊這位,是堂堂滄涯山大弟子,下一任滄涯掌門,洛明川洛師兄!”然後他鼻孔朝天,表情極其輕蔑欠揍,
“你們還不跪下叫爹!”
小隊長立刻炸了,“我呸!什麼滄涯大弟子,爺還是北陸皇帝老子呢!”
段崇軒的表情變得奇異而平靜,“不,你不是。”
打劫團伙已經衝了上來。
可是他們還沒到三人身前十步遠,就高高飛起撞了出去。為首的傷的尤其重,足足撞斷了兩顆大樹才落地。
無形的真元屏障將人彈了出去。
洛明川的身形一動未動。
打劫小隊癱在地上呻吟吐血。死也想不通多年的打劫經驗怎麼就失效了呢。看好的肥羊怎麼就成了鐵板。
這夥人的領頭已經過了伐髓,算是已踏入修行門檻,還有幾人也是練氣,只是都沒有更進一步的潛質。這樣的山賊團伙在盤龍嶺,對付請不起護衛的商隊或趕路人是綽綽有餘。盤龍嶺靈氣匱乏,更無天材地寶,修行者很少會來。
毫無疑問,他們都是被移動的小金人吸引來的。
打劫小隊從抬腳到躺倒十秒鐘都不到,洛明川回頭道,“走吧。”
三人穿過微弱的痛呼與求饒聲向前走去。
他們就這樣以每隔十里的頻率遭遇類似小隊,就算黃昏時分,還有打著火把來的。
於是以上情景重複播放。
殷璧越似乎有點明白話嘮的做法了。
但如果只是為給洛明川找麻煩添堵,這手段未免太低階。
那麼話嘮到底想幹什麼呢?
總不會是為肅清山匪、替天行道吧?
入夜之後總算清淨。
清冷的月色穿過濃密樹影灑下來,暮春時節的夜風也添了寒意。
三人尋了一處僻靜的山洞,段崇軒點了一張燃符,燒了蛛網與枯枝雜草。取出一隻濯珠嵌在洞裡石壁上,柔和的光暈頃刻流瀉而出。
洛明川與殷璧越準備凝神打坐。
段崇軒又取出了一張鮫紗帳紫檀雕花大床,問道,
“四師兄,我還備了一張床,你要麼?”
殷璧越本以為已經適應了他清奇的畫風,還是沒忍住嘴角微抽,
“不必了。”
話嘮頗有些遺憾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