麻利地爬起,躬身侍立一旁。
武后緩緩從龍榻上站起,鳳目遠眺,語聲淡然:“既然如此,本宮便如他們所願。”
安如歸彎下腰,雙手交疊:“恭聆聖後訓示!”
鳳目之中,冷光乍逝,緩緩道:“著,侍郎周興,夜審韓王李元嘉,魯王李靈夔,黃國公李撰,東莞郡公李融,常樂公主,常樂公主駙馬趙瑰。”
“不必回稟,按律問罪!”
必死無疑,自然不必回稟。
安如歸心頭冒起一絲寒意。
這幾人是李唐宗室,隨琅琊王李衝、越王李貞舉兵起事反武。
李貞乃太宗第八子,武后再是大逆,也絕不敢冒這天下之大不韙,哪怕李貞事敗,也不敢殺他,不僅不敢殺,還得防著他死。
只是此人剛烈,兵敗時,就已服毒自盡,李衝乃其子,也難逃一死。
武后自然大怒。
只是餘下的李氏宗親,武后忌憚之下,卻沒有問罪,拖至如今。
今天之事,就像一根導火索,讓武后完全失去了耐『性』。
從今以後,恐怕再也沒有了顧忌,李唐宗室,只怕要被徹底清洗了。
安如歸不敢『露』出半點異『色』,他效忠的不是李氏,而是武氏。
“諾!”
不敢遲疑,躬身應諾。
又見武后環視了一眼恢宏堂皇的乾元殿,又看向身後龍榻。
揮手一拋,將手中絲絹拋起,冷聲道:“著工部,拆除乾元殿,於原址興建永珍神宮!”
絲絹緩緩飄落,將龍榻正中,碩大的金龍龍首覆蓋。
安如歸眼皮微微一跳,強抑心中驚懼,再次應諾。
見武后揮手,便告了一聲退,向後踩著小碎步,慢慢退出大殿。
到了殿門,就要轉身之時,又聽武后忽然道:“慢。”
安如歸趕忙踩著小碎步跑回:“聖後。”
武后目光炯炯,落在他身上:“今夜盜走九龍杯之人,你半點不知?”
安如歸身軀微震,微微遲疑才道:“回稟聖後,老奴雖未見其人,但確有猜測。”
“說。”
安如歸彎下腰,輕聲道:“九天。”
只聽武后一聲冷笑:“果然如此。”
這天底下,有本事從皇宮盜走重寶,如入無人之地的,只有三者。
其一,就是武后自己。
其二,是純陽,呂洞賓。
武后會不會自己盜自己不知道,但呂純陽卻絕不可能做這種雞鳴狗盜之事,不是對他的品行多有信心,而是他根本沒有必要。
那就只有其三,九天。
這後兩者,就是這天底下,武后最為忌憚之人。
武后一聲冷笑,話鋒突轉:“聽說,呂純陽新收了一個弟子,與你神策軍有個什麼三年之約?”
“稟聖後,確有此事。”
武后嘴角含笑:“本宮倒是好奇,何人竟有此幸,能得呂純陽垂青?”
“不過是一黃口孺子,何德何能,竟勞聖後垂詢?”
安如歸併不在意,隨口道:“呂純陽此人,行事隨心所欲,並不出奇。”
武后笑了笑,也沒再多問,如安如歸所言,區區一個幸運兒罷了,值不得她費心思。
微微沉『吟』道:“這樣吧,昭告天下,永珍神宮建成之日,本宮要在此宮中召開百花盛會,遍邀天下年輕俊彥,齊聚神宮,談文論武,勝出者,本宮必有重賞,那九曲蟠龍珠,便為此會彩頭之一。”
“那呂純陽弟子與你神策軍的約鬥,便在百花會中了結吧。”
“這……”
安如歸一驚。
若只是別的,他自然不敢有半絲遲疑,只是這九曲蟠龍珠在呂純陽手上,別人不敢忤逆武后,可此人實在難以掌控。
武后知他所慮,也不怪罪,手一揮:“你自去傳詔便是,呂純陽自會答應。”
“是……”
安如歸告退離去,剛出殿門,又聽武后悠悠傳來一句:“只可惜,不能為我所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