關燈 巨大 直達底部
親,雙擊螢幕即可自動滾動
第7部分

祥父子聽到了最不可思議的話,以為聽錯了,反問一句,金鳳重複了,勇敢地抬眼盯著爹爹。丁兆祥勃然大怒,“發賤麼,有病?”“虧你說出口,一個姑娘家,”銘川也訓她,“你又不是不知道,麻世霖已經退了婚,你還去幹什麼?咱嫁不出去,非賴他家不可?他倒會撿便宜賣乖,跟你說吧金鳳,這門親早晚要黃,他不提出,咱還要提。你也知道本良參加了八路,他家如今又這樣,別說已經散夥了,就是進門成親生了娃,也不能和他們過了。”

金鳳俏臉憋得通紅,依往日,銘川這麼數落她,她早掀了桌子,順手抓什麼東西砸將過去了。今天不和他們吵鬧,她站起來:“和你們講過了。”“我不讓去。”“不讓去,我就死。”金鳳回屋去了,兆祥父子目瞪口呆,聽得金鳳房門咣地關上,兩人身子一震,依然不能盡信剛剛發生了什麼。丁兆祥大步出來,來在金鳳門前,砰砰地拍,家人都出來看,銘川將他們喝回。“金鳳開門。”丁兆祥威嚴地喊了三遍,門開了,金鳳握了一把刀抵在喉間,“不要逼我,否則我死給你看。”“你別這樣孩子,有話好說。”“你信她,”銘川撇嘴說道,“都是你把她寵壞了。”丁兆祥飛起一腳跺他肚上,“滾!”上前從金鳳手中奪下刀,扶女兒進來,掩了門,坐下。手中把玩著那把刀子,這是祖上留下的一把寶刀,金鳳喜歡,就給了她。說心底話,兆祥是很鍾愛這個寶貝丫頭的,金鳳但有所求,他都會盡量滿足她。現在她大了,父女有很多話不方便說了,他的心都用在外面,無暇和她親近,她一定生氣了,沒了娘疼,爹爹又少關心,不怪孩子傷心,說氣話。燭臺上蠟燭將盡,他換了一支,桌上飯菜原樣未動,早已涼透。

“生氣歸生氣,不許餓了肚子,我讓你嫂子給你做碗湯喝?”

“你答應我去南街了。”

“金鳳,你想法太荒唐!”丁兆祥正色道,“不合情理,太過分,你讓我老臉往哪放。”

“我自發賤,我自丟人。”

“小孩子脾氣。”

“我不是小孩子了,我想好了,你不要攔我,攔也攔不住。”

“我不同意。”

“爹,你打小疼我,我不想你生氣,但這回我是認真的,我既然下了決心,一定做到。我是你生的,你要願意,我把這身血肉還你。你不捨得我死,就讓我走,這個家,我一刻也不想呆下去。”

“咱家有什麼不好?缺你什麼了嗎?”

“我恨你們給日本人做事。”

丁兆祥默然無語,他起身走到窗前,他明白女兒的意思,漢奸。他費盡心機獲得的,她、竟如此鄙視。他強壓怒氣,女兒畢竟單純,她不知道,沒有父親的努力和含辛茹苦和忍辱負重,丁家沒有今天的顯赫,她也沒有這樣衣食無憂安安穩穩的好日子。只是,她這樣的想法讓他灰心,她甚至還要棄他而去。

“你歇著吧。”

“你答應了。”

“不行!”丁兆祥大喝一聲,“你怎麼這樣?懂道理嗎?體諒父親嗎?”金鳳悽然一笑,丁兆祥全然明白,自己輸了,金鳳做得出的。她自小倔強,認準的事情,誰也更改不了。銘川說的對,自己把她寵壞了。“你別胡來,”他軟了,“明天再商量,好嗎?”金鳳點點頭,丁兆祥出來,給自己臉上狠狠一耳光。

金鳳呆呆坐著,這番抗爭,耗盡了她所有的勇氣和力量,但畢竟發生了,她做出來了,心裡不知是喜是憂,輕鬆抑或沉重。她以手支頤,望著又將燃盡的蠟燭,聽到外面雞已經叫了。燭淚一滴滴滾落,燭光跳動幾下,熄了,良久,眼睛方才適應黑暗,多少個這樣的夜了,這麼一直坐著,直到天亮。腦海裡浮現著一張張面孔,娘,爹,哥哥,本良,最後,回憶還是定格在對本良的思念上。仍沒有他的訊息,而想念卻日益俱增,把與他為數不多的幾次會面,一點一點重溫,一句話,一個細微動作,都要在腦中溫柔地追憶良久,愈發遺憾和他見面太少,後悔拒絕了他的親吻。起初,這念頭尚讓她害羞,漸漸地,心中湧動著一股渴望,急切地想讓他抱擁撫摸親吻,而且,這種衝動幾乎成了想念他的全部內容。單調孤寂的等待,沒有終點的等待,為等待而等待,一日彷彿百年,思念如利齒噬啃著她的心。

她一點點從周圍人口中捕捉著麻家的資訊,由麻老爹而鄙視父兄的苟且,由慧芸而痛恨日本人的殘暴,並開始為本良驕傲。麻老爹辭婚的話是由嫂子過了很久才和她講的,當時她覺得地要陷落一樣,所有人都要拋棄她了,一時萬念俱灰,活著簡直了無興趣,她想到了死。這幾日,大家都在談論慧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