揮手道:“你是皇后,主持內宮,這些事你作主就可以了。既然這孩子人品不行,就讓她父母把她接出宮去好了。”
這麼隨手的一揮,另一個人的命運就完全地改變了。
於是蘇語凝的父親蘇成章在宮門前接到的,是被懿旨逐出宮來的女兒。
皇上的輕輕一揮手,在這初入京城的官宦之家來說,簡直是如山般的罪責。女兒究竟做錯了什麼?聽說是寫了一首反詩?蘇成章驚恐不安,又探聽不到實情,只有日日跪在皇城門口請求寬恕。但宮城裡的明帝壓根不知道這件事,他整天擔憂的只有一件事:北陸的烽火燒起來了。
蘇語凝恨不得自己死了。她並不在乎被趕出宮,但她心疼終日惶恐不安的父母。父親天天去皇城前跪著,母親在家裡團團轉,喃喃念著:“這可怎麼好,這可怎麼好……”她會突然開始收拾東西,說:“語凝,我們快逃出京城吧!娘就你這一個女兒,萬一降旨殺你……娘不能沒有你啊……”忽而又開始燒家中所有的書信墨存,“這些全都是罪啊,不能留,不能留!”
她的神智已經面臨崩潰了。
蘇語凝拉住母親的手,哭喊著:“她們只不過是衝我來的!我不呆在宮裡,不和他們爭那個皇后就沒事了!沒事了,阿孃,不用怕的。”可是母親哪裡聽得進她說什麼。
蘇語凝又抹著眼淚去皇城前找父親,拉著他的衣袖說:“爹爹,我們回家吧。”
父親卻一巴掌打在她臉上:“你這小孽種,你還敢來!讓陛下娘娘們看見了,還不心煩?你想死嗎?”蘇語凝哭道:“是我的錯,那我就死在這兒好了,關爹爹阿孃什麼事。不要再為我受驚受怕。”一頭向宮城撞去,卻又被蘇成章抱住,大哭道:“孩兒啊,為父在這多跪一天,皇上少一分氣,你就多一分機會保全啊。你快快回家去,不要再讓宮中的人看見你了。”父女抱頭大哭。
忽然背後有人問:“這是怎麼了?蘇語凝?你怎麼在這兒?”蘇語凝抬頭一看,卻是穆如寒江,正和皇長子牧雲寒從城外獵場回來。
蘇語凝忙拉了父親轉身跪拜:“參見皇長子殿下,參見穆如三殿下。”
“你這是怎麼了啊,”穆如寒江笑著,“不是上次才寫詩笑我是螃蟹嗎?這會兒倒這麼裝起客氣來了。”
“什麼?!”蘇成章驚得手腳皆抖,“你……你還寫詩嘲笑穆如家小殿下?我真後悔教了你寫字啊,看我先剁掉你的手!”
蘇語凝苦笑道:“他……他不一樣的……”
穆如寒江跳下馬來:“咦?這位是……莫不是你父親?啊,蘇老伯,見禮見禮。”
蘇成章忙伏身:“罪臣萬萬不敢!”
“罪臣?你什麼時候成罪臣了?”背後走來的長皇子牧雲寒笑道。
“她們說我寫詩犯上,把我逐出宮了。”蘇語凝低頭流淚。
“他們?他們是誰?”穆如寒江回頭瞪著牧雲寒。牧雲寒皺皺眉,嘆息一聲,蘇語凝這件事他自然有耳聞。他走到蘇成章身邊,把他拉起:“蘇大人,後宮裡的小事,與你毫無關係。千萬不要放在心上,父皇絕對不會有為這點小事怪罪你的意思。”
“可是……可是……小女犯下大罪,冒犯了皇威……”
牧雲寒大笑一揮手:“什麼皇威,只有宮中的內侍們喜歡拿這些嚇人。當年先祖在北陸時,對部下全都是兄弟相稱,不分彼此,貴在坦誠相待。入主東陸三百年,當年大家的那份率直也全要丟光了,尤其是內宮,很喜歡為一些小事爭鬥。父皇心中對是非還是明徹的,蘇大人放寬心些。”
蘇成章感激得連連磕首:“有殿下此言,臣當肝腦塗地,盡職盡忠。”
穆如寒江卻一旁按不下火道:“又是皇后南枯家那幫人搞的鬼吧?看我衝去,打她們個滿地找牙,給你出氣!”
牧雲寒笑道:“寒江弟你就不要出面去爭了,這些天父皇正為北陸的事心煩,沒準過些日子你們穆如鐵騎軍就要遠征,你還是多回家陪陪父母。這件事,我過些日子找機會向皇上稟明。”
“要……要打仗麼?”穆如寒江興奮得說不出話來,“終於要打仗了,我可以去麼?”
“哈哈,那要看你的父親肯不肯帶你了。”
穆如寒江轉頭對蘇語凝說:“我要去上戰場了,不過你放心,有我在,就不會讓人欺負你。將來有人對你不好,你就說我穆如寒江的名字,管他是皇親國戚、將相王侯,沒有我穆如寒江不敢收拾的,任誰也不敢再動你。”
蘇語凝重重點頭。蘇成章忙按她頭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