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萬人的護糧軍都擋不住帶兩千人的穆如寒江嗎?”碩風和葉怒拔出刀來,砍斷一邊燭撐,“我們的大業就要毀在這些廢物手裡了!”
他舉著戰刀,呆愣在那裡。軍糧不繼,似乎只有退兵一途了。但他能退嗎?他有退路嗎?他燒燬了戰船,背叛了父兄,用自己和七萬右金男兒的命賭一個天下……他不能敗,決不能敗。
又有一飛騎直衝入營來:“報!探知宛州軍中有十萬擔軍糧,即將送至三十里外的澄林。”
碩風和葉望向康佑成。康佑成也微微嘆息了一聲。
“只有拼死一賭了。”
8
沉重的宛軍糧車正在道上吱呀行進著。這運糧車卻不用木輪,而是車底支著四個空心鐵球,不易陷入泥中,更可隨意向任何方向推動。這些糧車四周戒備森嚴,內側是步兵,外圍是騎軍,約有五千之多。
右金軍龍格敕帶本部騎兵兩千潛行至了澄林西五里之處,這個軍令是他和赫蘭部赫蘭鐵轅差點拔刀相向才爭來的。龍格部和赫蘭部是右金軍中最勇猛的兩支,每次戰前都為誰打頭陣爭得頭破血流,何況是這樣重要的襲擊。此次若是成功,右金軍便勝利在望,進而整個天下,都將再難有人與右金爭鋒,但若是不成功……龍格敕猛得搖頭,將這個念頭從腦中甩了出去,他龍格敕從來沒有在未戰時就先想到失敗的。龍格騎兵這樣悍勇,而信報查得明白護糧軍只有五千,又怎能不成功呢?
夜色已沉。時辰已到,龍格敕下令,火箭準備,全軍突擊!
龍格部衝出樹林,向大路狂奔而去。卻只聽一聲響箭,路上突然火把通明,燈球高懸。那些運糧車上,糧袋被推開,裡面竟是連射巨弩,馬拉的糧車轉眼變成戰車,在路上排開一線,萬箭齊發,龍格部成片栽倒,無人能衝至近前。
龍格敕又急又怒,一隻粗長弩箭正貫穿了他的肩頭,他負痛率軍向北退去,卻突然伏兵殺出。“衝出去!衝出去!”龍格敕啞著嗓子狂喊,單手揮鐵棒,擊殺宛軍數十。正此時,伏兵身後戰馬衝突,赫蘭鐵轅率接應騎軍殺到,亂箭之中將龍格敕救出,但他們回望身邊,兩千騎已剩無幾了。
碩風和葉在大營之中正焦急等待訊息,忽然四面殺聲起,士卒們喊道:“宛州軍劫營了。”他衝出帳外,只見天中萬千火箭,正劃出金色痕跡撲來。
各部將領奔到他身旁,碩風和葉怒道:“巡營隊怎麼會被人偷至營下?”將領道:“是戰車無數,來得太快了!”
右金騎軍衝出營去,卻營外早布了百輛球輪戰車,這些球輪弩車遠可馬牽,戰時馬匹脫開,由人在後推動,慢慢前進,連弩齊發,最快的馬也無法衝至面前。更有纏著火棉的弩箭,將右金軍營寨燃著,右金軍一時慌亂,四下奔突。
“發火信,讓東營莫合至和西營阿骨平部的部隊向中軍靠攏!合術部從東面出去,繞襲敵軍後側。”碩風和葉喊。
四個紫色的火球飄上天空。
兩刻之後,信騎飛至:“報!東營莫合至在路上被林中大火阻隔,西營阿骨平部本營也被襲擾、難以分兵來救,合術部出營之後,遇到伏兵,正於黑暗中混戰。”
碩風和葉望著四面火光,自己的軍令處處都被算到了。對手究意是什麼樣的人?
又二刻後,右金軍已被大火與弩箭逼得退守本營,有被合圍的危險。碩風和葉緊鎖眉頭,在圍著他的眾將間穿行,終是把拳重重捶在帳柱上,傳令:“向南撤退。”
9
牧雲笙坐在城樓之上,望著遠處天際被火燒紅,呆呆出神。少女昀璁來到了他的身邊。
“昀璁,你身體未好,不要來吹冷風了,回去吧。”
“大端皇帝陛下倒很懂得關心人麼,”昀璁笑著,彷彿面色也紅潤了些,“都休養這許久了,再過幾天,我想我就完全沒事了。”
她轉頭看見他身邊的桌案上,放著一封紅翎急報,卻未拆封。“這是戰場來的急報麼?你……你為什麼不開啟看?”
“不論信報中,右金勝了,或是宛州勝了,都不再重要,因為——最後的勝者,是我。”少年注視著那赤紅的天空。
昀璁沉默了許久,才緩緩說:“你終是下定決心了?要做天下的主宰。”
“是的,以前我覺得,我不當大端皇帝,自然有更好的人去當。現在我卻明白了,你永遠也不能把自己和世人的命運寄託在他人身上。我是大端皇帝,那我只好去主宰天下。”
“那麼,我、穆如寒江、只要反對你的人,你都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