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她點燈只為翻書,送她魚膏根本是害她。
如今拔山涉水,為了方便並未多買東西,可他早讓莊舟記了滿滿十張紙,全是準備買回谷的。唉,可別再送她古怪玩意了。
“可願與我回谷?”他梳頭的手微不可察地頓下。
“要、要回谷了?”感到梳子頓在腦後,她回頭,語有不捨。
“你不願回去?”神色淡淡的,他的手又動了起來。終究,她還是不願待在他為她築起的天地。垂下眼簾,掩去銅鏡中變冷的眸光。
“不是。”她飛快地搖頭。
她的否定掃去心中突來的沉悶,他紮好烏髮,低頭凝視,“是不願隨我回谷,還是不願回去?”
“不是不隨你回谷,也不是不願回谷。只是……只是……你可不可以陪我在這兒多玩幾天?在谷裡只能看到瀑布深潭,這兒的湖水好漂亮,又平又亮,我們多玩幾天再回谷可好?”這些天迷上了划船,坐在船上搖晃的酥醺感讓她著迷不已。
“只想多看幾天湖水?”盯著捏在白袍上的玉骨小手,葉晨沙眸中的冷意慢慢逝去。呵,原來,她不是不願,只是喜愛湖水的光滑如鏡。
“嗯,五天……四天也行,不然兩天啊,再多玩兩天嘛!”拉過髮辮甩到身後,將小腦袋蹭著他的衣物,她撒嬌。
“三天。”給她允諾,他躬身輕吻。
“好好,葉晨沙,你真好。”舔了舔被他輕啄的唇角,淺葉害羞低頭。
他愛吻她!其實……她蠻喜歡他,也應吻他才是,卻總在想吻他時害羞臉紅不敢面對。這次要不要吻他?看在多玩三天的分上,就當謝謝?
不要?要?哎呀,有點害羞呢——就在淺葉胡思亂想間,門上傳來一聲扣響,驚得她縮排葉晨沙懷中,小臉豔紅。
“五少,該吃飯了。”莊舟盡職的聲音自門外傳來。
“好。”應了聲,葉晨沙低頭凝視埋入懷中的絕色豔容,俊臉揚起顛倒眾生、眾生卻無幸得見的無比笑容。
受了驚,縮排他懷裡成了她無意識的舉動。而這,令他心情愉快。
“五少,今天點的是油包鵝肝、馬奶酒、玉雪粉絲……”
“行了!你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嗦?”葉晨沙瞟了瞟莊舟,聽得不耐。
“屬……”哇,漏嘴叫錯,趕緊改,“小的是想讓您知道午飯吃什麼。”
他的主子日夜操勞,難免會起得晚些,沒關係,他已經習慣了。就算主子日頭當空才起身,就算主子拿午餐當早餐享用,身為管事的他同樣步步到位,伺候得體貼周到。
“吃完午飯,我們去遊湖。”夾著粉絲送入小口,葉晨沙的不耐立即變成溫柔微笑,其速度讓莊舟心中泣血幽怨。
“還要聽戲。”昨天湖邊搭起戲臺演了一出《竇娥冤》,她看得新奇有趣,正想著今日會演哪出呢。
“好,依你。”葉晨沙一派的耐心。
甜甜一笑,淺葉親自夾了鵝肝送到他嘴邊,惹來他的微訝和狂喜。
另一邊——“莊管事,可以吃了嗎?”安靜的廂房內,就見兩個黃毛小子在凳上左扭右轉,叫嚷著肚餓。
“不行。”莊舟眼一瞪,顧不得他們。
“喂,紫衣的,姐姐說可以吃了,為什麼你不准我們吃?”見淺葉夾菜給他們,兩兄弟開始同仇敵愾。
“對,別以為我們叫你一聲管事,你就得意得翻了天。”
“你想餓死我們啊?”
“紫心紫肺的傢伙!”
“沒良心。”
說歸說,兩兄弟卻非常沒志氣地盯著碗中誘人的牛肉,不敢動筷。原因無他,技不如人嘛!
他們發誓絕不叫他莊管事,發誓要整到他一夜白頭,發誓要拔光他的頭髮,讓他成為佛門俗家弟子……總之,不是君子,發再多誓也不怕,就算食言也肥不到哪兒去。
看不出瘦弱無力的書生,竟讓他們兩兄弟無從下口……不,是甘拜下風。
他說他們是殺手界的未來棟樑,一根細繩便把他們整得服服帖帖,閒著沒事就罰他們抄寫讀書,做不完功課不準吃飯,做得不好沒覺可睡,種種惡行罄竹難書。更過分的是,他嫌棄他們的名字怪異,無男兒雄厚陽剛之氣,竟為他們取了難聽的諢號,氣得他們臉色向著他的紫衣看齊,有過之而無不及。
“大黃花,小黃花,你們今天的功課做完了嗎?”
被兩兄弟吵煩了,加上主子不時的瞪眼,莊舟劍眉一皺,沉眼掃向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