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有另一個出人通道,既有效減少原有公路的通行壓力,減少雙方因交通不暢產生的爭執,又促成半島的開發。但是這件事不容易,一來建橋選址牽扯到兩村的矛盾,二來耗資巨大,不是一個村子一個鄉鎮能夠承受,縣財政捉襟見肘,也難以支撐。這件事要是容易的話,不必等魚頭縣長來發表重要講話,早幾任領導已經剪綵掉了。
魚頭說:“當官不為民做主,不如回去種田薯。這就看咱們的本事了。”
是啊,這事也許在別人手上難辦,可是他魯亞江是誰?他是魚頭,一頭捲毛,沒事能難住他,想當初,他能應付自如地對待省綠化現場會,就可見他地能力非同小可。這人果然能幹,他帶一群人上市裡,跑省城,到處遞報告,使盡渾身解數做工作,用他那一頭捲毛迷惑各級領導,弄得小小一座南江大橋頗具知名度,不比南京長江大橋遜色多少。經過多方努力,南江大橋得以投建,成為該縣一大重點工程,投資過千萬,主要資金來自省、市兩級。專案投建後進展順利,施工近一年,主體接近完成。大橋在建期間,餘頭三天兩頭往工地跑,盯得很緊,因為這專案是他親自抓的,不能出問題。卻不料大橋看住了,通道沒留神,一出就是大事。
根據當地地形情況,南江大橋選址在一座小山包後邊,連線村史和大橋的通道穿過小山包。這座小山包看起來不大,卻很難對付,上下渾然一體,全是石頭,火成岩,巖質緊硬只能用炸藥炸。負責修建通道的施工單位嚴重違規,將部分施工炸藥偷偷囤積於工地附近租用的民房裡。出事那天出太陽,施工人員在搬運炸藥時不慎引爆炸藥,民房被炸得粉碎,施工隊死傷各兩人,附近無辜村民二死三傷,另有一輛卡車被炸燬。事件發生後,施工告停,工程隊大小包工頭跑得不知去向。
我看到魚頭到正忙著到醫院看望傷員,到死者家中慰問遺屬,馬不停蹄。時南江下村村民情緒激憤,魚頭表態一定嚴辦肇事者和責任人,村民生命財產損失一定能得到補償。魚頭看到我,哭喪著臉說,李總編,你可是我的老領導,我不求你幫我,只求你筆下留情,將事實寫清楚,將我們的苦勞述說出來。當然,能看出魚頭在這件事上確實廢寢忘食,鞠躬盡瘁,只是沒能有好結果,畢竟初衷是善的,過程是艱難的,只是結果不令人滿意。回報社後,我親自執筆,當然是從好的方面來陳述事實。但是這時外界已經沸沸揚揚。省電視臺播發了事件訊息,同時配發短評,稱其為重大安全事故。同日,省內幾家報紙刊發報道,密切關注此案。省裡幾位領導批示嚴查,全縣內外到處議論紛紛。工地炸藥爆炸是施工問題,還是管理問題?施工單位怎麼搞的?監理部門上哪去了?各自有何責任?誰決定這家施工單位?工程是否招標?招標程式是否完整?有否暗箱作業?是否存在*?人們需要一個說法。
魚頭焦頭爛額,兩鬢捲毛盡溼。南江大橋是魚頭親自跑下來的專案,建設經費也是他從上邊爭取來了,大橋工地出現的問題,首先當然問責縣長。儘管不是大橋給炸燬,發生這種死傷多人的惡性事件,影響之大之惡劣,與大橋倒塌之爆炸性影響不相上下。這種事攤上誰都是吃不了兜著走。我們為魚頭捏了把汗。
半個月後,逃跑在外的施工隊包工頭被警察緝捕歸案。省安全部門派來的調查組也拿出一個初步意見。南江大橋工地炸藥爆炸案被歸為安全責任事故,施工人員違規操作,監理部門失管,都跑不掉。更具爆炸性的還有一條:南江大橋通道工程經轉手承包,實際施工隊根本不具備規定資質,沒有實施爆破施工的應有人員,包括合格的技術和管理人員。這是一支胡亂拼湊起來的雜牌施工隊,拿來給農民修豬圈尚可充數,拿到縣城居民小區充當裝修游擊隊尚且可疑,用來為魯縣長炸石開路搞工程,說輕點是無視質量,說重點簡直就是草菅人命了。
於是問題來了。為什麼這樣的隊伍和人員會出現在工地上?
人民群眾認起真來了。有關部門也認起真來了。與該工程有牽連的縣交通局人員相繼落馬,先是部門一級小幹部被縣紀委和監察局執行“雙規”,繼而兩位局長“進去”。小小縣城因此到處聲音,都說南江大橋工地炸藥爆炸案牽連了一批官員,有望成為本縣近年破獲的最大一起*案。
魚頭無疑處在焦點中。人們盯住了他的一頭捲毛。
有一天傍晚,魚頭把縣監察局一位副局長請到自己的辦公室。這位副局長姓陳,是調查南江大橋案的負責官員之一。魚頭對他說,該案的有關進展,按規定在班子小範圍內裡進行過通報,通報過的情況他都知道。他也知道辦案中另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