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蛆。”
聽了這話,紅杏果然自去好生安排不提,這邊綠柔進了屋內,便給薰籠裡又加了銀絲碳,又給賈敏暖了手爐,小聲道:“太太好生照顧著身子要緊,可別為那些事情分神。”
賈敏點了點頭,想到賴嬤嬤和王嬤嬤自行求去,心裡也舒坦了不少。可想到那李姨娘的事情,到底意難平,只恨聲道:“若不是如今懷了身孕,豈能這樣便宜了那賤。人。”說著,又悲嘆道:“只可憐澤哥兒,恁大點的孩子犯了什麼錯兒,竟要這些人上趕著來害他!”
這話說的是,那日處置了李姨娘後,張嬤嬤拿了小布人來給賈敏看,賈敏一看便唬了一跳,布人正身上赫然是林澤的生辰八字,當下氣得半死,幸得張嬤嬤在此,一番勸慰,又想林澤到底不妨事才又罷了。否則,哪裡能這樣輕易撂開手。
想到林澤今日出門去了,賈敏有些擔憂,“澤哥兒今日出去帶的是哪幾個人?服侍的丫頭有沒有帶?或一時冷了著了涼,帶去的衣裳夠不夠?”
聽得綠柔笑了,只道:“我的好太太,您就別操心這些了。大爺臨走時,還千叮嚀萬囑咐,叫我們好生照顧太太要緊,太太反倒又關心起大爺來了,若要如此,大爺回來又說我們沒照顧好了。到時候我們領了大爺的罰,只來管太太要賞。”
賈敏也被說得笑了,只低低嘆道:“不然怎麼說呢,‘兒行千里母擔憂’,我心裡唯二放不下的,便是兩個孩子了。”又摸了摸小腹道:“這一胎,不拘男女,都有一個好兄長,一個好姐姐,我倒不擔心的。”
說罷,又敘了幾句家常,便由綠柔服侍著先睡下不提。
只說那林澤,同沈愈一起往顧宅來作客。借的乃是沈愈清貴的名聲,若是和林如海一道,說不定還進不來這門。這便是文人傲骨,自不肯輕易放下身段的。沈愈在文人之中地位極高,又是蔚陽書院沈院長的堂兄弟,只這一茬,翰林清流裡多少人就要巴望著。
他們二人才一到,便有年長的過來迎了進去,堪堪才走到小亭,就有一群人先要請教了沈愈過去。
沈愈見林澤站在那裡,雖年紀尚幼,身量未開,到底已有了芝蘭玉立的模子,便朗聲笑著給身邊的幾位介紹道:“這是林公如海兄的長子,名叫林澤。”見身邊幾位不過略贊幾句,便又道:“如今我在他家坐館,雖不才,卻還能教導他幾年,眼瞧著他倒是極不錯的,便收了他為學生。”這番話說下來,卻和先前大不一樣,那幾個人打量林澤的目光便變了數遍,直嘆道林如海倒是有福的,能有這麼一個兒子。
不說別人如何,林澤卻全然不把這些放在心上。沈愈自知他不耐煩這些,心裡有些好笑,便趁人不注意,伸手彈了一下林澤的額頭,笑道:“知道你心思不在這裡,只自去玩罷,走時我去尋你。”
林澤便作了一揖,和列位眾人都告了辭,下了小亭往另一處曲水迴廊上去了。
“你是誰家的公子?怎麼在這裡?”
林澤一回頭,就見一個身穿藏藍色交織綾錦袍的小公子笑吟吟地站在廊下,一雙眼睛笑眯眯的,倒很親和。林澤略想了想,便起身問:“你可是顧家大少爺?”
那小公子似是吃了一驚,看向林澤的目光裡有些疑惑,卻仍是溫和有禮地回道:“我的確是顧家長子不錯,只是你卻如何知道,我記得先前我們並不曾見過。”
這有何難!林澤笑了笑,心裡卻想到來顧家之前,沈愈早把來此參加聚會的名士文人的形容脾性說了個遍兒,他林澤雖不是那過目不忘的,可記性卻也不差。尤其,是舉辦這次宴會的顧家,顧家的長子更是讓人不注意都難。
顧致遠見林澤並不回答,也不再問,只笑著說:“在下顧致遠,敢問公子名姓。”
林澤此時也不再推搪,也笑著說:“在下林澤,久聞顧兄大名,今日一見果不其然,當得起‘翩翩公子’多矣。”
顧致遠見林澤身穿平素綃古香緞圓領袍,外面罩著一件紫檀色撒花纏枝葡萄交織綾斗篷,領口一圈銀白色的風毛攏在頰邊,越發襯得這孩子面若桃花,粉雕玉砌,可親可愛。一時又聽見林澤聲音如珠落玉盤,清清琅琅,當真好聽,又聽他誇讚自己,面上不由得一紅,只謙讓道:“倒是旁人謬讚了。”
見林澤身上穿得雖多,到底這處夜涼風大,免不得要吹凍了。便溫聲道:“不若和我去那四方亭裡說話罷,這處太涼了些,若是吹凍了反而不好。”見林澤點頭,顧致遠便在前面帶路,又一面兒說:“你我既認識了,我也長不了你幾歲,不若你直接喚我致遠也使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