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前來。
“姐姐你說;我就蟠兒這麼一個兒子;若他有個三長兩短的;要我怎麼說好呢!”薛姨媽一邊說著,一邊拿帕子不斷地拭著淚水。只是一想到薛蟠如今不知身在何處,心裡就一陣陣地發虛,眼淚也止不住地要掉。
王夫人聽了眉頭也是一皺;她這裡是一堆的煩心事還沒解決呢,哪裡有空騰出手來幫薛家。可見薛姨媽哭得這樣,心裡也有些不忍,便安慰道:“蟠兒這孩子自幼就是個沒耳性的,說不得是去外頭和人家玩鬧了,你且別急,先使著人打聽了,我們再合計一番。”
薛姨媽聽了這話,當下哭得更兇。“姐姐以為我是沒打聽呢!我只跟姐姐說了罷,咱們在京城的那些個鋪子都走遍了,也沒一個說瞧見過蟠兒的。和蟠兒那一日一起出去的小廝也都不見了,這下可不是要我急死了!”
正說著,就聽得金釧兒在外面笑道:“寶二爺這早晚地過來給太太請安呢,快進罷。”說著,便像是笑著推了一下寶玉的聲音。
寶玉便笑著進來給王夫人和薛姨媽都請了安,被王夫人拉著坐在身側,又轉過頭去看薛姨媽紅腫的眼泡,只疑惑地問道:“姨媽這是怎麼了?眼睛紅紅的,可是被誰氣著了?”
薛姨媽便只拿帕子捂住眼睛又抽泣了幾聲,寶玉正訝異呢,就聽王夫人拉住他的手溫聲道:“你不知道,你薛大哥哥前日出去了,就沒再著家。你姨媽急得不行,派人到處打聽了,都沒有訊息。你和你薛大哥哥雖不常見得,也該有見面兒的時候。想想,你近來可有見過你薛大哥哥不曾?”
薛姨媽一聽,還不等寶玉回答,便忙問道:“我的兒,你可千萬體諒我的心。你這大哥哥最是個沒耳性的東西,但凡在家時有人約束著還好,倘或出去了,哪一時哪一刻不叫我為他擔足了心呢。你和你大哥哥向來是最親密沒有的,他若有什麼話私下裡和你說了,又或者告訴你他往哪一處瘋玩了,你可千萬別瞞著我。”
寶玉便道:“我再不瞞姨媽的。”想了想,才微微地皺起了眉頭,只說:“前兒個我還和薛大哥哥碰見呢。”
薛姨媽聞言大喜,忙又追問是何時何地。寶玉想了想,才說:“好像是在學堂裡,我那一日正和秦鍾,啊,就是東府蓉哥兒媳婦兒的弟弟,小秦相公的一起去上學。正碰著薛大哥哥和學堂裡的幾個小學生在一起說話,那時候,我們還過去打了個招呼呢。”
薛姨媽便又問:“後來呢?怎麼就那日卻不曾再回來了?”
寶玉摸了摸腦袋,憨憨地笑了。“這我卻不知了,姨媽也別擔心,許是薛大哥哥一時有事出城去了,也未可說。”說著,便下榻來拉住了薛姨媽的手,安慰道:“姨媽別太擔心了,薛大哥哥向來做事極有分寸的。縱有一時忘記交代了,不過是他性子大方慣了的。只是姨媽這樣,若薛大哥哥回來時瞧著姨媽這樣擔心的樣子,心裡也要怪自己了。”
這一番話說得薛姨媽心裡極為熨貼,便把寶玉一把摟在了懷裡,只“心肝寶貝”的叫起來,又抹淚笑道:“姐姐常日裡只說寶玉怎麼淘氣頑皮呢,可我今兒個聽寶玉這一番話,再不信姐姐的。瞧他懂事的樣子,說出來的話,哪一個淘氣了?都是姐姐謙虛的話,說得我還信呢。”
一時心裡也把對薛蟠的擔心去了大半,王夫人見她如此情狀,便笑道:“既然有寶玉這話在,你也大可不必擔心的。”又說:“我雖是內宅婦人,可也能幫你一二。只要周瑞去走動走動,瞧著蟠兒是不是出城了就是了。”
薛姨媽聞得此言,果然笑著道謝。王夫人便要金釧兒叫了周瑞家的過來,把事情交代了一遍,又囑咐說不許聲張。那周瑞家的原就是王夫人的陪房,從前在王家的時候,那也是在王夫人手底下做慣了事的人。瞧著王夫人交代事情的神態樣子,就知道王夫人對此事並不大上心。因此應承了此事,回去卻對周瑞說著不著急的話。
此是後話,暫不必表。
只說薛姨媽聽見王夫人如此這般一番同周瑞家的說了,心裡一塊石頭也就落了地。只對王夫人笑道:“我這裡多謝姐姐了,等蟠兒回來,就讓他親自備了厚禮來謝。”
王夫人便笑了笑說:“都是自家的骨肉親戚,誰還耐煩這個。說出這話來,沒得要我們彼此倒生分了。”又對薛姨媽笑道:“我今兒個怎麼沒在老太太那裡瞧見寶丫頭呢?”
薛姨媽便嘆了一聲,說:“姐姐不知道呢,那寶丫頭前幾日就受了涼。身上一時重一時輕的,我勸她歇一歇罷,她反不肯。又說姨媽如今是忙著的時候,她幫不上忙也就罷了,再不能添亂的。因強撐著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