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自上回快意樓一聚,咱們可多長時日沒再見過了。近來可好呢?”
林澤便淡淡地笑了笑,只說:“我現下有些事物,就不和薛家少爺長話了,等有了空兒再說罷。”這樣說著,心裡想得卻是,不等哪一日,只讓人套起麻袋狠狠地揍了這薛大呆子一頓才好呢!
林澤說完這話已經要走了,薛蟠可哪裡肯呢,當下就攔住了路,只笑著說:“好弟弟,咱們也好久不見呢,這既瞧見了,哪有就此別過的道理,咱們一處坐坐說一會兒子話,也耽擱不了多久的。”說著,就要過來拉林澤。
林澤皺了眉,正要說話時,就聽水溶冷哼道:“你是什麼人,也來請我們!”
薛蟠本只把眼睛擱在了林澤一人身上,也沒看清自己先前撞得什麼人。現在冷不防地聽見水溶開口,便轉頭看去,這一下可就愣住了。
話說薛蟠舉目見水溶頭上戴著束髮銀冠,穿著白蟒箭袖,繫著碧玉紅鞓帶,面如美玉,目似明星,真好秀麗人物。當下便是一嘆,心道這樣俊秀的人物,別人一生不定見著一個,可今日便要他瞧見了兩個,心裡再沒有計較水溶說話口氣的,便也笑著腆著臉過來說:“這位是誰,這樣面生,林弟弟,也給我介紹介紹。”
林澤嗤聲一笑,只覺得薛蟠此人說話當真引人發笑。聽他說出來的話,顯然是把水溶當成可以隨便上手的了,說出這樣的話來,也不怕自己死不死的呢!
果然,水溶聽他這樣說,臉色更不好了,只冷笑道:“好一個薛家的少爺,只不知道是哪一個薛家呢!”
薛蟠是不大會瞧人臉色的,他又一貫是在金陵橫行霸道慣了的,向來只有別人依從他的道理,何時要他順著別人的時候了?聽得水溶這樣問,便自以為得意地說:“我家乃是皇商薛家,京城裡怕也只有我們這一家呢。”說時,便有些傲慢的樣子來。
水溶冷笑道:“原來是這個薛家。”
那薛蟠還以為水溶是知道他家的財勢,便笑道:“既知道,何不一起去坐著說話,白站在這裡有什麼趣意?”說著,便要過來拉人。
只是這薛蟠還沒近身,就已經被人大力揮開,當下“哎呦”一聲,便摔倒在地。再睜眼看時,只見林澤和水溶身前正站了兩個勁裝的漢子,俱是臉色冷冰的。其中一個指著薛蟠道:“放肆,這裡也是你撒野的地方?”
薛蟠被這樣一喝,心頭也起了怒火,只想著林家在京城裡也算不上權勢,恐怕財力還不比薛家。又見林澤身旁站著的水溶,容色秀美,那像是馮紫英等人那樣的氣勢人物,便也不怕,只站起身喝到:“大膽!連你薛大爺爺也敢推,不要命了!”
說著,便喝令身後跟上來的小廝上去要打。水溶冷笑數聲,就見那兩個勁裝漢子轉眼就把薛蟠帶來的幾個小廝都撂倒在了地上。薛蟠目瞪口呆地看著,好一會兒才怒道:“你們是什麼東西,也來打我的人!”正怒時,就聽得身後傳來一聲冷喝。
水溶冷笑著看著被官差壓住的薛蟠,對站在最前面的人說:“既然是李大人來了,這事就權交給你了。”
被水溶稱為“李大人”的正是五城兵馬司的李仁甫指揮,聽到水溶這樣說,便道:“王爺放心,下官一定辦妥。”說罷,一揮手,身後的那些侍衛已經把薛蟠押往五城兵馬司衙門了。
林澤挑眉看著李仁甫離開,側頭對水溶笑道:“沒想到你會這麼大火氣啊?”真沒瞧出來,一貫是個話簍子的水溶居然也有這麼氣魄的時候,該怪他看走了眼呢,還是怪水溶的演技很好呢。
沒等林澤自己想出個所以然來,水溶已經耷拉下了眼皮子,盯著地上沾滿了灰塵的糖人大龍可憐兮兮地說:“真討厭,居然把我辛辛苦苦留到現在才想吃的東西給撞到地上去了!”
……所以這是一隻糖人引發的血案?!
林澤覺得自己腦袋有些暈乎乎的,看著水溶那耷拉著眼皮子和嘴角的表情,額角一抽一抽的。不行了,他有些承受不住這樣大的神轉折。太逆襲了!他現在突然好同情薛大呆子怎麼辦!
水溶看了地上的糖人半晌,才慢悠悠地站起身,對站在一邊的林澤說:“我們回去罷。”
林澤木然地點了點頭,他被水溶一前一後的人格給打擊到了,現在亟需回去安撫一下自己被嚇到的小心臟。可是沒走兩步呢,就聽水溶又可憐巴巴地指著一個攤子說:“怎麼辦呀,人家收攤子了!”
林澤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有些發囧。什麼跟什麼呀,原來水溶說的“回去”是指他要回來買糖人嗎?真是太令人髮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