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政早面色鐵青地把門一踹,還沒說話呢,那賈瑞只以為外頭又是哪個小廝要進來撕羅,心裡一怒,抬手就把手邊裝了墨汁的硯臺往門口一擲。賈政踹門進來時,迎面就見一個事物當頭砸了過來,一時躲避不急,頭上被狠狠地一磕,疼得賈政幾乎都想罵娘。隨即那墨汁便順著賈政的腦門流淌下來,幾乎糊了他滿臉。
這時,學堂裡眾人才發現,那在外頭喝止他們的人正是榮國府的二老爺,當下便嚇得面無人色。寶玉更是抱著秦鍾渾身發抖如同篩糠,賈瑞雙膝一軟早就癱跪在地了。只有賈環還算鎮定,拿了身上的帕子遞給了賈政,又把那掉落在賈政腳邊的硯臺慢慢地撿了起來。
賈政見眾人這樣的神態,心裡又氣又怒,見賈瑞癱軟在地,只喝到:“要你在學裡何用,你爺爺白瞎了眼睛看你這等人物猥瑣之態!”又指著茗煙罵道:“好一個小子,爺們兒上學的地方也是你隨便進得?”
說著,便呼喝道:“李貴!”
果然,聲音才落,外頭就衝進來一人,正是寶玉奶媽李嬤嬤的兒子,名叫李貴的。賈政便指著茗煙道:“去讓人捆了這小畜生扔出去!”
寶玉便哭道:“老爺,茗煙並沒犯大錯,求老爺寬恕!”說著,就要磕頭,可手裡卻又正抱著秦鍾,一時竟不知道如何是好了。
賈政平素最看不慣他這樣,只喝罵道:“小畜生,還有臉替別人求情,不想想你如今什麼樣兒!今日我不教訓你,他日你就要反到天上去了!”說著,便讓李貴又去捆了寶玉帶走,那秦鍾昏倒在地上,竟是沒人問津了。
賈環一路跟著賈政等人回到榮禧堂,才一進門,就聽賈政喝罵道:“去拿了板子來,我今日就要打死這畜生!”又對跟來的小廝道:“誰若要去後面報信,只管拿住打死,再不輕饒!”
說罷,已經親自拿了板子,“啪啪啪”地就是三下重板子下去。
賈環見寶玉被這三板子一打,額頭已經冒出了斗大的汗珠,忙撲過去抱住賈政的腿說:“老爺手下留情,二哥哥年紀小不懂事,都是學裡那些沒規矩的人鬧出來的,怎麼好都算在二哥哥頭上。”
寶玉被賈政這樣一打,早哆嗦著嘴唇說不了話也喊不出痛了。耳邊聽著賈環嚶嚶求情之聲,心裡竟似一股暖流湧過。想著自己平日裡並看不上賈環這個庶弟,一心只覺得男子汙濁不如女兒清靜,在家裡只和姐姐妹妹一處廝混,對賈環這個庶弟卻從未上心。他自問,若今日被老爺責打的是賈環,他怕也不會上來求情。故而耳中聽到賈環為自己求情,當真又驚又疑,又喜又愧。
賈環抱著賈政的大腿,一面哭著一面求情,心裡卻把自己給鄙視了個遍兒。要不是林家大哥對自己說務必要如此,他是真的一點都不想給這個便宜二哥求情啊!
賈政被賈環這樣拖著,也下不來手。他剛才在學堂外面也看得分明,裡面都鬧得要翻了天了,可賈環愣是一直在用功看書,半點都沒有受到動搖。他覺得老懷安慰了,這孩子是個好的,只是平時他疏於管教,竟一直沒發現。現下再看看他跪在地上為寶玉求情,賈政更是對賈環高看了一眼。能對異母兄長這樣深情厚誼,也是他的本性善良之故了。
天知道自從和林瀾小胖墩在一起待久了之後,曾經一直是心裡有什麼臉上就擺什麼嘴裡就說什麼的賈環就變了。這變化是潛移默化的讓賈環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等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
賈環也不知道自己是從什麼時候開始變得有點“虛偽”,對著賈寶玉嫌棄的目光也能笑著喊一聲二哥哥,對探春冷淡的語氣也能當作什麼都沒發生過。就算是王夫人指著他的腦門罵他是個“小賤種”,他居然都能一一的忍了下來。
賈環想,這不得不歸功於他對林瀾這個小胖墩的愛護之心罷。
林瀾被林澤保護得很好,天真爛漫,真的是什麼心機城府都沒有。和自己的交往也完全是坦誠相待,比起自己一開始的動機,賈環覺得自己真的是卑劣得很。幾乎想要逃開林家的示好,可是又忍不住想要去接近那樣的溫暖。林姐姐會給自己送幾件衣服,林大哥會笑著給他講解書上的文章,就連林瀾這個小胖墩,那麼喜歡吃東西的他,也會把好吃的大部分都劃給他。這樣的溫暖,他不想要放手。
所以賈環選擇了聽林澤的話,按照林澤的計劃走。
林大哥說得對,想要在賈家有立足之地,重要的就是選擇抱緊誰的大腿。老太太心裡只有寶玉一個,別說他這個庶出的孫子了,就是那些每日裡陪著她說笑逗悶的孫女也未必有什麼分量。二太太就更不必說了,她不來找他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