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賈政和王夫人站在那裡,賈赦摸了摸下巴,覺得自己還是應該給二房一點好處麼!
走出了上房,就快到轉角的地方時,賈赦清了清嗓子對賈政道:“二弟,我前兒個去了一趟家學的學堂。你猜我瞧著什麼了?”這話說著賈赦可不覺得有什麼不好意思的。反正他是扯謊扯慣了的人,這麼點子小謊言賈政可拆穿不了。因為賈政是從來不去家學的,這一點賈赦還是很清楚的。
果然,聽著賈赦這麼說,賈政便也好奇地問道:“大哥瞧見什麼了?”
“啊呀,我就瞧著寶玉和環兒呢。”
王夫人一聽這話,手裡的佛珠就被捏得更緊了。賈赦眼角的餘光瞟了她一下,繼而對賈政笑道:“二弟呀,要我說呢,你真該去家學裡好好看一看呢。他們那起子小子,和我們當年可不同啦。再沒有淘氣頑皮的,讀書都是最認真不過的呢!”
說得賈政也有些意動,只笑道:“大哥太高看他們了,哪裡就這樣的好呢。”
賈赦便只是笑著說:“哎,要我說呀,寶玉是個有大造化的。偏你平日裡總拘著他,不許他這個不許他那個的,我聽著璉兒說,他在詩詞曲賦上最有靈氣不過的,將來咱們家說不定就要他來題匾呢。”
說得賈政也笑了起來,只說:“大哥把他說得也太好了,我看著不像。他那是最淘氣頑皮不過的,老太太又慣著他,我縱想管著,卻苦於無從下手。”
賈赦笑了笑,也不說別的,只又說起別的無關緊要的一兩句話來,就分開了。路上,邢夫人也有些疑惑,只側頭問賈赦說:“老爺什麼時候去的家學,怎麼我竟不知道?”
賈赦笑了一聲,只笑道:“我去不去,有什麼要緊。可得二老爺去了,那才是最重要的。”
說得邢夫人更疑惑了,卻又因瞧著賈赦神色間很有些懨懨的,便不好再問。這事兒也就在賈赦這裡打住了,可賈赦那心裡都清楚啊。自打賈珠走了以後,自己那個二弟為此還消沉過好一段時日,後來瞧著寶玉有天賦,也曾想過要下功夫好好地培養寶玉一番。無奈何寶玉身子嬌弱,才挑燈讀了兩夜的書,立馬就頭疼腦熱地躺在床上動彈不得了。氣得老太太呀,那一回收拾了衣服直嚷著要帶寶玉回金陵呢。
賈政對寶玉的心態,用賈赦的眼光看來,那一定是愛之深責之切了。不管賈政對寶玉是看得上還是看不上,那都是飽含著賈政因自己不能出人頭地所以想把希望寄託在自己兒子身上的強烈感情。
賈赦笑眯眯的摸了摸自己的下巴,按照他對賈政的瞭解。他今日說的這一番話,一定會讓賈政湧起想要去看看寶玉的衝動。畢竟麼,平日裡瞧著多淘氣頑皮不肯讀書的一個孩子,現在從別人嘴裡聽說他又用功又勤奮又好學的,那心裡一定是美極了。
賈赦就等著這一茬兒呢。他可是空口說白話的,那賈寶玉在家學裡到底是好還是不好,他是一概不知的,可他知道賈環在家學裡一定是不錯的。這從賈璉的口中就能得出結論來。所以賈赦說出這一番話的目的並不是為了讓賈政狠狠地鞭笞賈寶玉一頓,而是想讓賈政正是他的庶子賈環。
如果賈環能被賈政看重一點,那麼王夫人的爪子就不能迫害到賈環身上了。
這麼一想,賈赦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個極了不起的人呀!
第二日,果然就像賈赦前天晚上想的那樣,賈政挑了個空閒的時間就去家學裡了。也就合該是賈寶玉要倒黴的時候,賈政一來就恰恰趕上了茗煙等人和寶玉秦鍾一起大鬧學堂的戲碼。當下氣得那是吹鬍子瞪眼睛。正要進去喝止的時候,又聽到裡面有人說出不乾不淨的話來。
又是寶玉和什麼秦家相公溫存纏綿,又是什麼那學堂裡叫香憐、玉愛的勾搭上了寶玉和秦鍾。種種言語不一而足,有骯髒不堪的,也有破口大罵的。賈政在外面聽得幾乎要頭上充血,再一瞧裡面一時沒注意,竟是已經動上了手。
砸硯臺的砸硯臺,潑墨的潑墨,撕書的撕書。那賈瑞根本就擋不住也喊不住,更有寶玉的小廝茗煙一躥兒就溜了進去,拿起大棍子就在裡面亂揮舞一陣。慌亂間竟是把秦鐘的頭給打破了,嚇得寶玉臉色都變了,忙拋下手裡的東西只顧著抱住秦鐘好一通安慰。
賈政再也看不下去,往裡面揚聲喝到:“都給我住手!”
話音才落,寶玉等人還未聽得真切,那賈瑞已經破口罵道:“你是什麼東西在外頭喊起來,只管去玩你的,爺們兒在裡面說話,輪得到你在外頭大呼小叫的。只打發了你出去,你個不長眼的東西才知道厲害。”
他這裡罵得正興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