應了一聲,見出來了一刻鐘時間,便也告辭回去了。
賈環卻在原地佇立良久,才輕嘆了一聲。探春的冷情冷性兒,他今日算是嚐到了。想那賈寶玉進門時,探春待他的態度與待自己的態度截然不同,賈環雖不指望探春能把自己當成最重視的親人,可這顯而易見的冷落和疏遠,卻讓早做了心理準備的賈環仍有些心寒。
“林大哥,這事兒……你可有功勞啊。”低嘆著搖了搖頭,賈環回去趙姨娘的院子時,卻隻字半語也未透露。這事兒只他一個操心便罷了,何況拉上脾氣火爆又藏不住話的趙姨娘,到時候嚷嚷出來,彼此臉上都不好看。
卻不想,這日才睡到半夜,便聽見間隔不遠的王夫人院子裡人聲鼎沸,丫鬟僕婦嘈雜忙亂。賈環睡得迷迷糊糊,披了一件大衣推開門一看,只見王夫人院內燈火通明,遠遠地聽見有小丫鬟喊著:“不好了,寶二爺瘋魔了,要殺人呢!”
第一百三十七章
第一百三十七章
賈寶玉瘋了?
賈環的眼中閃過一道沉鬱的色澤;盯著王夫人的院落久久不語。直到身後傳來一個略顯尖刻的聲音,賈環才回過神來。
“正該死了才好;這平白無故的鬧得人醒來,哼;真是晦氣。”
趙姨娘話中滿是怨懟;側臉就見賈環站在門口,身上只披了一件薄薄的中衣,登時嚷了起來;“要死了;你這是做甚麼!多早晚的時候了;還站在這裡吹風,仔細吹得頭疼,一時又起不來去學裡!”說著便要來扯賈環。
賈環臉上神色淡淡的;不著痕跡地避了幾分,口中只說:“姨娘也快回去罷,太太那裡正忙著,只怕明日又好些話來說。寶二哥既是身子不適,少不得老太太和老爺都要過來看顧的。瞧這陣勢,只怕大家都沒得睡了。”
趙姨娘聞言,立時神色一凜。嘴裡啐了幾句,卻還是快步往自己屋裡去,一面叫了彩雲幾個丫頭起來給自己梳洗,一面又打發了人先去王夫人房裡探探虛實。等她俐落的穿戴好,賈環仍站在門口,只看了她一眼說:“姨娘這樣瞧著,倒是素淨,人也清爽。”說著,抿唇笑了笑,才扯了一件大氅披在身上,快步往王夫人的院子裡去了。
趙姨娘母子往王夫人屋裡去的時候,正巧瞧見賈政扶住賈母,一迭聲的嚷著要請太醫來瞧。趙姨娘見滿屋子上下,丫鬟婆子亂作一團,心中正得意著。便見寶玉身邊的湘雲哭得雙眼通紅,哽咽道:“原以為不過是受了涼,吃了一碗熱茶便讓人服侍著寶玉睡下了,誰想半夜裡聽著寶玉忽而大叫大哭的,我們也唬了一跳。起來瞧時,竟是口裡吐了白沫……”
賈母聽湘雲如此說,登時一口氣上不來,臉色也驚得煞白。嚇得賈政連聲喊人來扶,王夫人那裡早哭得眼睛浮腫,見寶玉躺在床上痴話連連,更是心口瘀滯。再看幾個平日裡跟在寶玉身邊服侍的丫頭都畏畏縮縮的樣子,更是深覺無妄之災。
賈環眯著眼睛看了一眼床上的賈寶玉,見他面色青白交加,嘴裡還不斷吐著白沫,也便信了幾分瘋魔的說法。只是,再一看那夏金桂有幾分慌亂的眼睛,賈環眸色微閃。莫非今日這事兒,與二房的人有干係?
他正沉思著,那邊趙姨娘卻已經劈手提溜出一個丫頭出來,厲聲喝問:“平日裡你們是怎麼服侍的寶玉,要他無端端的受這樣的罪。可憐見的,如今他遭了罪,正是你們不盡心的緣故!”
被提溜出來的丫頭穿著幾件半新不舊的衣裳,倒是一頭黑鬒鬒的頭髮,挽著個鬏,容長臉面,細巧身材,卻十分俏麗乾淨。此時聽見趙姨娘劈頭蓋臉的一頓訓斥,登時也嚇得不輕,忙跪了下來,哭著說:“我原不是在屋裡服侍的,今日二爺在外頭回來,便往寶二奶奶的屋裡去了,旁的我們是不知道的。”
賈政先還有些責怪趙姨娘在這當口的添亂,可此時見站在床尾那裡的寶蟾滿臉慌張,心下立時一個咯噔,也泛出了幾分疑惑來。
“好個賤蹄子,還不快招了。你是怎麼害得爺們兒變得這樣了,說!”不等賈政開口,王夫人早已經一個箭步衝上前去,劈手就甩了寶蟾一個耳光,絲毫也未顧及她是為寶玉誕下長子的女人。
“太太饒命啊,我只是、只是給二爺吃了一碗茶,並無其他啊!”
“茶,什麼茶?!”
“是我從馬道婆那裡求來的,說是可以讓……讓夫妻恩愛的茶。”
“去請馬道婆來,快去!”
當夜,那馬道婆好夢正酣,誰想半夜卻被人猛地從床上拖起,竟是手段十分粗魯。馬道婆才驚醒,心中又驚又怒又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