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亦不敢多問,當日便匆匆去往高…郵。
見來人竟是趙德祝,老高頭心中慌亂不已,作揖的時候小腿肚子直打顫。這位能從陪嫁管事爬到林府二總管的位置,除了賈敏的支援,也靠了他那張菩薩面並一顆羅剎心,也不知他跟煜大爺到底誰更惡?
鮑姨娘心裡也直打鼓,規規矩矩叫了聲趙叔。
“我是奉老爺命前來伺候姨娘的,只等煜大爺院試考完便接你們回揚…州。大爺前程似錦,在姨娘面前我可萬萬不敢拿大,喚一聲趙德祝已算是給我做臉了!”趙德祝打躬作揖,態度謙卑。
鮑姨娘卻絲毫不敢輕忽,忙將他迎進正廳,奉上好茶。劉煜適時回家,徑直取走了小丸子剛剛奉上的茶水,把個趙德祝視若無物。
趙德祝無論是在榮國府還是林府都很有臉面,何曾被人如此輕慢過?且對方還是個賤妾生的庶子!當真快被氣死!但熬了一輩子方熬出頭,趙德祝自然是個老辣的主兒,雖心裡翻攪,面上卻一點不露,暗自調整好呼吸,先一步上前見禮。
鮑姨娘有些不安,用眼角偷覷兒子表情,見他還同往日那般淡然,慌亂的心不知怎地一下就安定了。有兒子在,怕個刁!
劉煜捻了一塊鬆糕吃著,這才瞥向趙德祝,語氣淡淡,“是林……”
鮑姨娘連忙咳嗽幾聲。死孩子,說了多少次不準叫老爺林如海,偏不聽!雖說老爺將他們母子二人趕出家門確實有些無情無義,但再怎麼著,那也是你爹不是?
劉煜頓了頓,非常自然的改口,“是林府裡誰派你來的?老爺?太太?”
“主子們自然都想著大爺。離家三年,你這傷也早痊癒了,身子也養好了,呆在外頭他們也不放心,是時候回去了。”趙德祝陪著笑,從懷裡取出一份禮單並一封信,繼續道,“這是老爺太太給你們置辦的土儀傢俬,又恐這裡條件簡陋,一併遣了幾個得力的丫頭小廝過來,現都安置在偏院耳房,只等姨娘得了空將活兒分派下去。”
邢嬤嬤疾步走過去,將禮單呈上前。
劉煜卻不為所動,似笑非笑的衝趙德祝揚了揚下顎,“老爺和太太的心意,我收下了,院試考完便啟程回揚…州。這裡沒你的事兒了,下去吧。”
這語氣,打發狗呢!趙德祝攏在袖中的手緊握成拳,面上卻笑呵呵的告退。
趙德祝剛出儀門。就見老高頭遠遠衝自己迎來,臉上堆著諂媚的笑,“趙管家。走走走,跟我回去喝兩盅,咱今晚不醉不歸!”
趙德祝輕扯麵皮,甩袖子跟著去了,進房後也不脫鞋,直接盤坐在炕上,冷眼瞅著老高頭。
老高頭心尖兒直打顫。但他事先思量過該如何應對府裡來人,故而很快就鎮定下來,倒了一杯酒推到趙德祝手邊。笑道,“趙管家,二十年的陳釀,您最愛喝的女兒紅。嚐嚐?”
“少給我灌迷湯。說說那賤種究竟怎麼回事?太太叫你把他養廢了,可不是叫你給捧成個小三元的秀才!你幹得真是好啊!”趙德祝用力拍桌,酒杯跳了跳,灑出幾滴瓊液。
老高頭當即跪到炕下,張口喊冤,“趙管家您是不知道哇!他剛來的時候我就打算把他弄死。卻沒想毒剛下進糕點,他鼻尖動一動就發現了,不查不問。一腳把我婆娘踹斷兩根肋骨,又按著我的頭在炕上一通狠撞。然後逼我兒把毒糕點全部吃進肚裡。要不是我謹慎,下的毒分量輕,我兒指不定立時就歸西了。因我是太太的人,鮑姨娘心有顧忌給攔了一攔,他才沒要我們一家子的命!”
老高頭抹了一把辛酸淚,繼續道,“後來我就學乖了,沒摸清他底細之前輕易不敢動手。許是為應付鮑姨娘,他忽然說要讀書,我就給請了白秀才。那人是高老莊有名的酸儒,沒半點本事,您使人去村上打聽,沒人不知道的!他讀書也不用心,讀五天硬是要休息兩天,把白秀才氣病一場,完了又改了什麼課時制,每讀半個時辰要去外頭玩一玩,上午讀書,下午還要練拳,後頭興致來了,又叫我請行腳大夫學醫。我看他根本不是讀書的料,便想著乾脆養成個五毒俱全的混子,也算是全了太太給的差事,便叫我兒帶他去賭錢。好傢伙!他沒幾天出千的手段比我兒還高了,我兒又帶他去鬥雞鬥狗,我的娘哎,這次更不得了,他養的雞把別人的獒犬都給鬥死了!如今高…郵縣城的地痞流氓混子無賴見了他都得彎腰叫一聲‘大爺’,論起吃喝嫖賭,他是祖宗!”
老高頭擤了擤鼻涕,悲憤道,“趙管家您說,就這樣的人還用得著我來養廢?我兒跟他一比,那簡直忒斯文乖巧了!就是打死了我,我也想不到他能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