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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部分

幅度並不一樣,兩個女人的反應也全然不同。鄧廷歌的肢體和表情自然也有微妙的變化:親吻妻子額頭時是深情的丈夫,而那隻擱在女兒腰上猶豫地攥緊拳頭的手臂又暴露了他不可宣於人前的內心秘密。

一個優雅又卑鄙的男人,羅恆秋想。而縱然如此,他也快要被臺上那位假紳士迷住了。

“怎樣?”演出結束之後,羅恆秋問鍾幸。

鍾幸長出一口氣,臉上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比想象中好那麼一點。”

羅恆秋笑著站起來:“那就不止是一點了。走,我帶你去後臺找他。”

“你這小朋友啊……”鍾幸邊走邊說,“有靈氣,但少了點野心。”

“什麼意思?”

鍾幸笑道:“他這個年紀的很多學生身上都有一種理想主義。以為自己演得好、專研得深就夠了,其他的事情都不必要去摻和。認真是很好的,但是目標和方向不明確的努力實際上就是浪費時間。你看他剛剛的表演,他完全可以更出彩,甚至比許小寒這個主要角色更奪目。但他沒做到。一個劇裡的角色分配確實需要平衡,但演員和演員之間的競爭也必不可少。你的小朋友少的就是這種爭鬥心。沒有爭鬥心是絕對走不出來的,酒香不怕巷深?我不相信這種話。理想主義再往前一步,就是空想了。”

他一口一個小朋友,聽得羅恆秋渾身不自在。

“你也不過比我們大了幾歲,什麼小朋友。“羅恆秋說,“尊重人一點。”

鍾幸:“嘖嘖。不得了。”

羅恆秋不再搭理他,帶著他走進後臺。

鄧廷歌領他來過幾次,他一路和認識的人簡單打招呼,一邊尋找鄧廷歌。

演出才剛剛結束,後臺的氣氛非常熱烈。有些劇迷進了後臺,和演員們大聲聊天討論,羅恆秋只覺得耳朵裡都嗡嗡的聲音,但這種熱鬧的場面又令他有點兒開心。說實在話,他看了那麼多次鄧廷歌他們劇社的演出,沒有一次比《心經》熱烈。

鄧廷歌應當很高興。羅恆秋想,自己會給他另一份更高興的禮物。

找到鄧廷歌時,他正在後臺的角落和人激烈地爭吵著。

“這和合同上說的不符,我們不可能接受。”他語氣強硬,“道具租用的時候你們也檢查過的,單子上明明寫得清清楚楚。”

“單子上寫明瞭受損的是哪一個嗎?”他面前的中年人也不甘示弱,突地拔高了聲音,“現在屏風出了問題,這桌子椅子也不完整,單子沒寫明白,那就是你們的問題。”

鄧廷歌還未出聲,站在他身邊的一個瘦弱青年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大聲怒斥:“是你們做生意太不誠實!奸商!”

“小劉!”鄧廷歌忙拽了他一下。

然而兩人跟前的男人一下就氣炸了,罵聲滔滔不絕:“我*個爛……”他嘴上開罵,手裡拿著的木棍已高高舉起。

羅恆秋大驚,和後臺裡見勢不妙的其他人一起衝了上去。

鄧廷歌捏著那人的手腕不知使了什麼力,瞬息間奪下了那根棍子。他將眼鏡青年護在身後,嚴厲地高聲道:“我再說一次,照章辦事!一切都按照合同來,是就是,不是就不是。但你最好先跟我們的人道歉。”被他奪下來的棍子握在手裡,直直指著那個中年人。

情勢一下逆轉,撲過去的人又都停了腳步。

羅恆秋覺得這樣的鄧廷歌跟自己的認知很不一樣。他怔忪片刻才意識到,鄧廷歌和同儕支撐著這個話劇社,在這個沒名氣沒裝置的地方撐了那麼久,又和那麼多兄弟院校維持著良好的合作關係,他不可能是一個任人拿捏的軟柿子。

這個事實讓羅恆秋心裡的情緒頓時有點莫名。他這時終於覺得自己貿貿然帶鍾幸過來,可能不是一件好事。

中年人最後還是按照合同上的道具租用費收取費用,悻悻走了。鄧廷歌安慰了那眼鏡青年一會,轉身看到羅恆秋時臉上的陰霾一掃而光,眼睛都亮了。

“來怎麼不跟我說?”鄧廷歌大步走過來,“給你留vip專座。”

一句話未完,鄧廷歌已經看到了羅恆秋身後的鐘幸。鍾幸衝他客氣地笑笑。鄧廷歌的笑意還留在臉上,眼裡卻多了些疑問:“新觀眾?”

“嗯專門來看你們演出的。”羅恆秋向他介紹,“這位是我的好朋友,鍾幸。你應該看過他的電影。”

鄧廷歌呆了片刻,像是不太相信一般看看羅恆秋,又看看鐘幸:“《無風的山丘》和《昨日》的,鍾幸導演?”

第5章 死清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