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士昭鐵青著臉自己進了淨房,浴桶裡的熱水還在冒著熱氣,周士昭起身,一瘸一拐地進了浴桶,將整個人都埋入水中,心裡惱恨著自己,今兒怎麼多喝了幾杯就犯了糊塗,做出這樣的事來?
似乎是要懲罰自己也讓自己更清醒點,周士昭將頭長久地悶在水裡,直到透不過氣了才從水中抬起頭來,心裡十分的惱火悔恨又不知所措,不知道該如何面對莘菲。
等到收拾完走出淨房,走到床前時,周士昭方發現很久以來都只擺了一床被褥的床上,已不知何時多出了另一床被褥,那床被褥一眼就能看出是杭綢做的,石榴一樣紅豔豔的色調,上面還用五彩絲線繡了許多鳳凰、喜鵲、蝴蝶、梅花、菊花、牡丹、蘭花、石榴等各色花鳥,精緻至極,也喜慶至極,就像當初他們剛成親時那般。
只是這時的這床喜慶的被子擺在這裡,擺在莘菲常用的那床被子旁邊,在周士昭看來卻是莫大的諷刺。
周士昭不知道該跟莘菲說些什麼,也不知道怎麼的就鬼使神差地帶著幾分不自知的邀功口氣說道:“我讓人把麗娘送到莊子上去,如果你不放心,打算我明兒一早就差人把她送到普光寺去為侯府裡的主子們祈福。”只當莘菲聽到這個訊息後,總會給他一個好臉子。
豈料莘菲只是淡淡應了一句:“侯爺自便吧,只是改想想如何向太后交待就好。”
其實莘菲心裡更氣,這個招人恨的傢伙,竟然還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了哪兒,什麼叫“如果你不放心”,自己對麗娘有什麼不放心的?就是個木頭疙瘩,莘菲更下定了決心要好好懲罰一下週士昭。
周士昭被噎得一窒,片刻才說道:“我沒想到這個,我只是、只是……”聲音裡不自覺帶了幾分委屈,他只是想讓她高興高興罷了。
“只是什麼?侯爺是不是想說,您只是想讓妾身高興高興?”莘菲似是看穿了他的心思,“這樣的罪名,妾身可不敢當,畢竟那麗娘可是太后娘娘賞給侯爺的,侯爺納了她也是天經地義的,更何況麗娘是那樣知情知趣的一個美人兒。”
莘菲其實也說不清自己現在是什麼心態了。本來她還沒有這個意思,只是生氣周士昭怎麼會分不清楚自己和別的女人,畢竟自己是和他同床共枕了那麼久的人,怎麼能就那麼輕易地將麗娘認成是自己呢?
以前她還敢說他待她跟別的女人畢竟是不一樣的,但現在她不敢說這話了,他對她連基本的熟悉都沒有,她怎麼敢說自己跟別的女人不一樣?
因此,不知道怎麼的了,說出的話就帶著這麼重重的酸味了。
莘菲自己都覺得自己矛盾,甚至是偽善,畢竟正是因為有了她,麗娘這個本應該成為周士昭的妾室的女子才這麼上不上下不下的,畢竟在大昊王朝的任何一個人看來,今天晚上的事都可以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
可是當聽到周士昭要把麗娘送走時,她的內心又有了幾分高興,周士昭還是在乎她的,在乎她的感受的。雖然她知道麗娘根本不可能就這麼被送走,她完全沒有理由被送走。所以,莘菲又覺得自己的行為根本就是貓哭耗子。
周士昭從來沒有這樣狼狽過,想說些什麼,又不知道該說什麼才不會惹莘菲生氣,只得苦著臉,“娘子,咱們還是早點歇著吧。”
“侯爺有命,妾身自當遵從。”莘菲恭敬的屈膝說完這句話後,便再無他言。
莘菲實在是氣極,這樣可不行,周士昭看來還沒有意識到自己的錯誤,還只是停留在表層上,只糾纏於送走麗娘這個問題上,但如果這次不將他的錯誤改過來,以後就還會有什麼如麗娘這樣的其他女子的,如此一想,莘菲便決定好好地讓周士昭反省反省,等他什麼時候想通了,什麼時候再原諒他。
這般一想,莘菲的心情很快就平靜了下來,又恭恭敬敬的請示道:“敢問侯爺是這會兒歇下,還是等會兒?妾身好叫人來服侍侯爺。”
周士昭看這莘菲無比平靜順和的臉,他真的寧願她生氣地大吵大鬧,或者是逼問他什麼的,也比現在這樣看上去好像沒有任何不快,溫順得完全不像平日裡的莘菲要好上百倍。
現在的莘菲,她嘴上雖說著溫順無比的話,實則卻無形中已將他當作了陌生人,在彼此之間築起了一道無法逾越的鴻溝,她對他越是客氣,就表明她越是不原諒他,疏離他,甚至根本就不想跟他談論這個話題。
讓周士昭抑鬱的事情還沒完,莘菲服侍他寬衣時,給他像平常一樣端來熱水泡腳和按摩時,莘菲連眼睛都沒眨一下,就像從頭至尾眼前的人都不是他,而是任何一個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