犯著頭疼病,就巴巴地把我從城外揪進來謁見,這事情不合乎常理啊,更不符合你一貫的性格、脾氣。
“陛下之召臣,必非欲言南事也。”
曹操聞言,不禁拍案大笑:“宏輔知朕也——然則以宏輔度之,朕之召卿,所為何事?”
是勳在途中就已經有所考慮了,當下面容一整,拱手回覆道:“臣不揣冒昧,私心度之,得無為近日都內之謠言乎?”(未完待續。。)
第七章、魏亦有亡
相關近日洛陽城內紛傳的謠言一事,話還得從頭說起。
曹操自兗州起兵,先收豫州,再和徐方,然後挾天子以令諸侯,先後擊敗袁紹、劉表、孫權等強敵,終於水到渠成,受禪代漢。這時候中原絕大多數地區皆已穩固,就連新取的江東之地,有顧雍、陸議等帶路黨控扼吳、會腹心,基本上也沒有出什麼太大的亂子。要說沒有一個人站出來為劉氏喊冤,妄圖復興炎漢,那當然是不可能的——就連小小的冢嶺山中,都三不知跳出來一個自稱的“孝愍皇帝之子”呢——然皆螳臂當車,難逆大勢也。
且在曹魏西境,地接呂涼,曹操稱帝沒多久,涼公呂布便即掃平了酒泉等郡的叛亂,親統大軍殺入西域,去做他“異域為王”的美夢去了。魏軍、蜀軍,皆來爭奪隴上,最終還是曹家棋高一著,在呂布留守的國相楊阜、都尉閻行相助之下,順利拿下了隴西、漢陽、安定、北地四郡。至於原本的涼州五國,魏軍並未履足,仍然名義上從屬於呂布,實際在楊阜掌管之下。
故此世人都謂,呂布已不足慮也,真正能夠對曹魏政權構成威脅的,只有二事:一是劉備割據益州和武都郡,並取交、廣,酣睡臥榻之側;二是……朝中還有一個太子曹昂呢,瞧著就不老靠譜的。
這年月很難保住什麼軍國機密,士大夫們口耳相傳,曹昂曾經一度反對曹操稱帝,甚至口稱等自己繼位之後。要把國家還給漢帝劉協等事。早就傳得沸沸揚揚啦。而等到曹操踐極之後。便即冊封曹昂為皇太子,偏偏曹昂倔脾氣一上來,三辭三讓,堅決不受。
皇太子為一國之儲君,未來的天子,從來冊命要慎之又慎,不會輕易反悔,所以辭讓太子之事。有史以來,曹子修是獨一份兒——這不是拜你為官啊,還要裝模作樣地假作謙遜。所以曹操也怒了,當即派兵圍住曹昂府邸,要把他囚禁起來。
群臣皆來勸說,曹昂的正室夫人何氏領著嫡子曹髦,也跑去跪在曹昂面前,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哀告。曹昂這人就是心軟,見不得妻兒的淚水,才只得勉勉強強地上表謝罪。接受了太子之封。
可是這種硬逼著當上的太子,真的能夠服眾嗎?曹氏諸子就此再度蠢蠢欲動起來。各結黨羽,想要把這位大哥給轟下臺去,而自代之也。
只是曹昂自從當上了太子以後,也不再胡鬧了,也不干涉國事,只是老老實實地呆在東宮讀書,曹操的氣因而逐漸消去,別人也再挑不出他新的錯來。要說曹子修除了在所謂的“君臣之義”上有些迂腐外,才能中上,品性高潔,又為魏國世子多年,影響力也不可小覷,他這一不鬧騰了,諸弟就跟群狼圍巨犀一般,對方皮粗甲厚,完全找不著地方下嘴啊。
曹操還特意把是勳的經注送給曹昂,要他好生研讀。果然曹昂讀完之後,似有所悟,特意把是勳召入宮中,問他:“如姑婿所言,漢失其德,吾曹氏乃能取而代之,然否?”
是勳說對啊,你不會才想明白這個問題吧?曹昂眉頭一皺,又問:“然而古無此例也。如姑婿所言,堯舜之事,渺茫難知,各家所言,多有齟齬。其後夏失其德,殷商代之,商失其德,周武伐之,皆雲以順取逆,然而用之武也,未聞禪讓之事。周亡秦興,旋為楚滅,我高祖……漢高祖亦以戎事得之於楚。今我曹氏本為漢臣,而使禪讓,譬若不橫取不義之財,而鼠竊之,可謂德乎?”
是勳說你想太多啦——“不義之財,取之無傷,胡謂奪耶?竊耶?要在利於國家、生民,昔信陵竊符救趙,其誰責之?”
你要是說虛的,我真是無從勸起,你既然跟我談史事,那就豎起耳朵來好好聽講吧:“昔商湯為夏臣,周文臣事於殷,秦為周之所封,漢高亦楚義帝臣子,其與曹氏臣劉,何其相似?為桀、紂、項羽等不識天時,強逆而動,以天下為私產而強守之,故湯、武、漢高等乃橫取之也。今漢帝承天順時,禪國於魏,當感其德,不可辭也。”
曹昂說如此說來,劉協還是有德啦,可是你又說漢失其德,這不是前後矛盾嗎?
是勳說根本就不矛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