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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8部分

他還在皺眉思索呢,那邊周不疑卻乘勝追擊,又加上了一段:“《周禮。地官。師氏》雲:‘教三行:一曰孝行,以親父母;二曰友行,以尊賢良;三曰順行,以事師長。’乃知孝、友、順則一也,父母、賢良、師長亦一也,則就孝廉論,賢良如父母,如師長,孰先孰後,乃可一目瞭然也。”

是勳正端著酒杯在喝,聽了這話差點兒沒直接噴出來——你丫這是徹底的歪解啦,可是歪得不錯,越是歪,對方反倒越不容易反駁。

周不疑說完自己的理論,就此笑吟吟地望著魏諷,等著瞧對方還有啥可辯的。是勳心說果然是天才少年啊,這思路就是敏捷,魏諷雖“有惑人才”,真比口舌,確實不是周元直的對手。不過今日酒席宴間,正不必把氣氛搞得太僵,他略舉一舉杯,正想打個圓場,忽聽旁邊兒陳禕開了口:

“孝子孝於親,未必能忠於君也,然其不孝者必不忠可知也。廉吏恪於身,未必能勤於事也,然其不廉者必不勤可知也……”你舉的公孫弘和王莽兩個反面例子都很對,但這並不能說明孝和廉就不重要啊——“私以為,治國以德,用吏以廉,其有才者升進之,無才者黜落之,終不害國事也。治國以利,用吏以才,逮其無德者以法繩之,而不識已苦民深矣……”只要道德高尚,哪怕沒有才能,在試用階段也不會害民誤國,而倘若有才無德,僅僅試用階段就可能釀成很大的禍患哪。

說著話他轉向是勳:“是公以為然否?是公之能,天下鹹知也,而公之奢靡,知之亦多矣。豈不欲進道德之士以察其弊,而特使魏王‘唯才是舉’耶?”

是勳還沒作答,鄭渾先一臉的訝色:“元德此何所言歟?得無被酒乎?!”雖說是你主動要求前來赴宴的,終究今天我算半個主人,你算陪客,陪客無禮,主人也面上無光啊。你怎麼說著說著,竟然把矛頭指向了是勳呢?你丫是喝多了,所以才口不擇言吧?

鄭文公得趕緊表態撇清,是勳卻微微一笑,注目陳禕:“司直有言,何必曲折而道?”有什麼話,你就往明瞭說吧。陳禕並不躲避是勳的目光,而且冷笑道:“來時見是公從人數百,車數十乘,得無皆財帛乎?未知何所來耶?”

是勳不禁“哈哈”大笑:“司直,卿欲為李元禮耶?惜乎勳非羊元群耳。”(未完待續。。)

第三十四章、以兵做賊

酒席宴間,先是站起倆小年輕來問難是勳,不過是勳倒沒往心裡去。一則自家的理論確實有些離經叛道,雖說已經儘量用經學外衣加以包裹了,明眼人還是能夠瞧得出來其中的種種不和諧音,對此提出疑問,亦尋常事也——我只是學霸而已,又非學閥,更不至於利用名望甚至是官威來把反對派全都一棒子打倒,徹底不讓別人發聲啊。

再來麼,年輕人難免奢想靠著駁倒老權威來哄抬自家聲望,哪怕其實駁不倒,只要我有來有去地跟他們辯論幾句,他們又沒輸得太難看,說出去臉上也光彩啊。要說魏諷他們逮著這麼個與宴的機會,倘若一直窩在後面只管喝酒吃肉,長者不問則不答,是勳未免要對他們失望了——那是沒見過世面的膽怯鄉農,不是士人。

任覽如何不清楚,劉偉、張泉皆官宦子弟,魏諷如今為彼等領袖,將來或許還“有重名”,怎麼可能不趁著這個大好時機來展現自己的才華呢?

可是魏諷才剛為周不疑所駁難,陳禕就突然插嘴了,並且矛頭直指自己,這使得是勳暗中悚然。略一思索,便即恍然大悟:原來你們都是一夥兒的!任覽上來就問義利孰者為先,魏諷又背誦曹操的《求賢令》,其意一以貫之,原來都是為了給陳禕鋪路墊底。倘若那倆小子真能把自己給問住嘍,陳禕便可趁機橫插自己一刀——這不,因為周不疑出來擋了一道,幾乎把魏諷駁倒。所以陳禕倉促接棒。言辭中的轉折才會如此生硬。

陳禕問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宏輔有才。天下知聞,可是你為人奢侈,知道的人也不少。是不是就因為你本身才重於德,所以才慫恿曹操下了“唯才是舉”的令旨,以避免清直之士上位來監查和彈劾你啊?你隨身竟帶著那麼多車乘,車上裝的都是些什麼?是不是貪汙所得的民脂民膏?!

是勳聞言大笑——圖窮匕見了呀,也好也好——“卿欲為李元禮耶?惜乎勳非羊元群耳。”

你是想仿效桓靈之際的名臣李膺李元禮嗎?想當年李膺擔任河南尹的時候,正趕上一個名叫羊元群的官僚新交卸了北海郡守的職務。回京待命,據說這羊元群貪得無厭,臨走的時候就連郡署廁所的窗戶都給卸將下來,裝車歸私了——其它貪汙事,由小見大,乃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