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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0部分

,就足夠引發割據之譏和朝廷之忌了,這要是再收留二袁和樓班,還希望遼東能夠太平無事嗎?還希望子子孫孫能夠繼承這份產業嗎?

“設將軍有云天之志、天下之圖,乃收降虜可也。然遼東僻處一隅,道路懸原,何得寄望中原?即如趙陀在粵、公孫述在蜀,久王而難,況及於天下耶?”要是你有覬覦天下之心,那拜託還是趕緊收起來吧。遼東所在偏遠,距離中原腹心之地千山萬水,歷史上就沒有一個那麼偏的勢力可以得著天下的。

話音才落,就聽公孫度榻前那年輕人開口反問道:“孟子曰,舜,東夷之人也,文王,西夷之人也,卒得中原。昔秦之所居,亦荒僻化外,終於芟夷六國、一統華夏——孰謂偏遠而不可及於天下者耶?”

公孫度雙眉一挑,斥喝道:“住口!”隨即轉向是勳:“此犬子也,年幼識淺,妄語而已,天使其恕。”

看起來自己猜得沒錯,這個果然是公孫度的兒子,就不知道是公孫康呢,還是公孫恭呢?——“公子如何稱呼?”

“不敢,”對方躬身行禮,“小子名康,字宗賜。”

是勳微微點頭——史書上沒有記載公孫康的表字,今天才知道,原來字“賜”,想必是來源於《禮記》中“康周公,故以賜魯也”一句。公孫度給兒子起這種名和字,他是自比周公,想讓兒子當伯禽嗎?

當下簡單地還了一個禮:“宗賜公子有問,自當相答。昔中國小也,有夏居之,不過豫州而已。舜為東夷,是謂生於姚墟,今處青州;文王為西夷,是謂生於岐下,今處雍州——何得謂遠?嬴秦起於西陲,為平王東遷,而使其守宗周也,所居故周腹心之地——豈非中國?昔大禹定鼎九州,舜、文王、嬴秦之基,俱在域內,而遼東在冀州千里之外,是真化外也。”

小子你竟然跟我提上古史?先不說自己前一世就對秦以前的歷史挺感興趣,歷代專著也不知道讀過多少部了,光說“古史辨派”興起以後,徹底推翻了對儒家經典的迷信,雖然破壞多於建設,卻給古史研究敞開了嶄新的大門——就不是這時代僅僅讀些相互矛盾的戰國雜書,所可以比擬的。

原本所謂的“中國”,也不過就河南那一塊兒,什麼東夷、西狄、南蠻、北戎,絕大多數放在今天,不但全都在漢境之內,而且距離黃河中游都不遠,想要殺奔河南,能有多難啊?可你們如今在哪兒?你想奔許都去?十萬八千里啊兄弟!

——其實公孫康雖然還是個青年,但已經留了髭鬚,瞧外表恐怕還比是勳為大,就奔三十歲去了;然而勳身為朝臣,與其父公孫度乃可平輩論交,所以客氣歸客氣,本能地就用上了教訓的語氣。

“況,自周宣王命莊公為西陲大夫,逮至始皇一統天下,其間幾代?公子可計之乎?”你們要想爭天下,也得先站穩了腳跟,然後等孫子的孫子的孫子誕生……

公孫康給他駁得啞口無言,只好拱手:“小子無識,天使所責是也。”

公孫度可瞧不下去了。大人在談事兒,小孩子胡亂插嘴,確實該教訓,問題哪個爹都不會聽別人訓自己兒子而感到開心。話說我今天本是裝病躲在這兒的,你進來探病合理,直接跟我病榻前談論國家大事,那就不大合適了吧——“度病甚篤,頭目昏昏,且待愈後,再見天使——宗賜,即命汝代為父款待天使吧。”兒子啊,幫我送客!

是勳本打算快刀斬亂麻,就在這兒跟公孫度把話說清楚的,但問題眼瞧著人不想理他,這滿肚子的辯詞就再噴不出來啦。無奈之下,只得拱手告辭。公孫康引領是勳出門,柳毅、陽儀先走一步,說我們去安排酒宴。

是勳心說也好,雖然不能跟公孫度多聊幾句,但我可以先從他兒子和部下身上嘗試著開啟突破口。

當下即被公孫康引入府邸的偏院,有侍女、僕傭過來服侍,漱了口、淨了面,脫下風塵僕僕的朝服,換上一身常服,同時安頓好了行李。約摸半頓飯的功夫,公孫康又過來相請,說宴席已經擺好了,請天使入席。

是勳跟著公孫康一路前行,這平州牧的府邸確實大,才幾個圈子,就幾乎把是勳給繞暈了。眼瞧著經過一道影壁,前面就是正堂,已有多人拱手恭候,突然間,是勳本能地察覺到,似乎有誰在不遠處正盯著自己瞧?

斜眼望過去,只見迴廊,卻不見人——是我太敏感了嗎?還是說,只是個僕役什麼的,瞟自己一眼就過去了?如今自己在這府中,在這大堂之前,那是絕對焦點中的焦點,被人瞧上幾眼,很奇怪嗎?不要緊張,放鬆,放鬆下來……

是勳是沒有瞧見,確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