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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7部分

原本豐潤的面頰都瘦下去整整一圈。尤其正在緊張、繁忙之際,從事楊洪又送上來一厚摞的卷宗,更是瞧得龐統虛火上升,忍不住就一拍桌案:“豎子安敢如此!”

楊洪拱手應道:“法孝直其性偏狹,今恃主公寵信,外統都畿,內為謀主,一餐之德、睚眥之怨,無不報復,已擅殺毀傷己者數十人矣。治中宜啟主公,抑其威福,否則縱橫而無制約,必致刑政失統,蜀地紛亂。”

龐統沉吟少頃,最終還是緩緩合上了卷宗,沉聲道:“吾亦知孝直之跋扈也,唯念其有大功,主公能得全蜀,多賴其力,故不忍深責之——乃不知竟囂張若是!然今其方從主公北征,若即懲治其屬,或啟主公抑之,恐搖軍心,於戰事不利。季休可密偵其不法事,務求確鑿,待主公戰勝歸來,再作區處。”

楊洪躬身應諾,於是捧著卷宗出去了。可是沒想到隔牆有耳,旋即便有一名書吏將龐統所言記錄下來,密書傳至前線軍中,稟報法正。法正見之大怒,恨聲道:“龐士元欲害我耶?固知荊州人最叵信!”

可是隨即一瞥眼,瞧見自己身邊的好朋友李嚴了,趕緊解釋:“吾所言,主公自荊州所取用人也,非關正方事。”

李嚴也是荊州人,祖籍南陽,曾為劉表用為秭歸縣令,後來荊益之間起了衝突,他因得罪蔡瑁等當道權貴,乾脆西投益州,被劉璋任命為成都縣令,就此跟法正結為好友。雖說要是晚跑兩天,說不定李嚴就跟龐統一樣,都被劉備“自荊州所取用”了,可他終究是跑了呀,於是搖身一變,成為了法正同類的益州帶路黨。

本來聽到法正罵荊州人,李嚴正覺尷尬,才要表態,我跟龐統他們不是一路貨啊,法正就忙著解釋、撇清。法正這人性情偏狹,同時記憶力很好,別人哪怕只是給過他一個白眼兒,他都能記得一清二楚,得機會就要報復回來;可是同時,只要對他有絲毫的恩惠,他也必定湧泉相報。所以作為朋友,法正還是很值得交往的,李嚴也不會因為一句無心之言,就挫傷了他跟法正之間多年的交情。

當然啦,要是易地而處,李嚴說話不小心刺到法正了,法孝直會不會嘴上不說,其實心裡給李正平暗暗打個負分,伺機報復,那就不好說了……

李嚴當下規勸法正:“龐士元自命荊楚上士,然以嚴觀之,不過刀筆庸吏耳。彼等先從主公,援江入益,以為元從功勳也,然設非孝直設謀,成都安可遽下?孝直之功,主公心知,乃使名位在龐統之上也。今主公方有事於北,若即與彼等衝突,反害軍謀,何如寢之,容後再議?”你本事比龐統大,功勞也比他大,主公全都看在眼裡,所以你根本不用怕他啊。只是正在戰爭時期,咱們內部不便即起衝突,因此聽我一句勸,這事兒先放一放,以後再說吧。

法正皺眉道:“覷統之意,待大軍歸,即起發難,吾不預為之備,恐為小人所算也。”李嚴笑道:“今孝直設謀,夏侯行將殄滅,立此大功,自得深固不搖之勢也,龐士元何以難之?若有所慮,闔亦倩人密伺其陰宄,其後對質,不為失也。”就他會蒐集你的不法證據嗎?我不信龐統就真那麼幹淨,咱們也可以去調查他的所作所為,留待後手啊。

法正點一點頭:“正平此言是也,然何人可使?”找誰去辦這件事好呢?李嚴低聲道:“彭永年可。”法正搖一搖頭:“前龐統隨主公入蜀,永年投舟中自薦,據傳相談甚歡,統乃舉之於主公——安得可用?”你是說彭羕嗎?那小子是我跟龐統一起向主公推薦的,聽說他跟龐統交情也挺不錯,他合適辦這件事嗎?

李嚴擺了擺手,提醒法正:“永年在蜀,與吾等亦交厚也,豈忍見君為龐統所害?況與龐統既厚,統必不為備,乃可從中取事。”其實李嚴的意思,我是不敢勸你法正的啦,不過彭羕跟你們矛盾雙方都有交情,正好趁機把訊息透露給他知道,讓他當個和事佬,從中斡旋,或許可以避免本集團的內部紛爭吧……

任何政治集團,都難免內部分黨分派,爭權奪利,正如太祖所說:“黨內無派,千奇百怪。”曹操集團內部有譙沛派和汝潁派,東吳集團內部有淮泗派和吳會派,劉表集團內部有劉琦黨和劉琮黨,這都是避免不了的事實。劉備集團亦然,既有關張等元從派別,亦有在荊州收羅的龐統、徐庶一黨,和入蜀後才收的法正、李嚴一黨。

當領導者足夠明智也足夠強力的時候,可以儘量統合不同派別,將矛盾抑壓至最低限度,避免出現激烈的內鬥。當然啦,這也需要一段時間的過渡,而在劉備集團內部,很明顯這一階段尚未最終完成。

這正是是勳在曹操西征之前,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