號相稱,那是自甘墮落。
此一脈從上至下,名義上的最高階別自然是九州徽王城,最高階的人物是徽王汪滶。
這就是最奇妙的地方,即便先前發生了那麼多事,汪滶卻依然自命徽王,只因“徽王”這兩個字,幾乎是楊長帆一黨與明廷最後和平的希望。
我認徽王,就代表我不稱帝,徽王之名不過是借大明分封王侯之意,也就是說我還自認為明朝的人,距離徹底造反名義上還有一線之隔。
既不稱帝,又不摒棄徽王之名,黏黏糊糊糾纏在一起,這就是外交。
徽王城之下設參議閣,參議閣元首楊長帆並非被稱首輔,而是船主。避開內閣與首輔兩個稱謂,只為減少與明廷的火藥味,東海有兩個皇帝嘉靖會生氣,有兩個內閣嚴嵩或者徐階也會生氣。他們鬥他們的爭執,楊長帆搞楊長帆的東海南洋,沒必要拱火。
議事閣船主楊長帆之下,設海事、政事、工事、商事四司,封大都督、大政使、大工使、大商使掌事。由於政事人才稀缺,除楊長帆任大都督外,其餘三使皆由胡宗憲代任,胡宗憲竟也在東番搞出了一套小幕僚群體,只是無論數量還是質量都比杭州的要差很多,朝廷明確態度前,有腦子有飯吃的讀書人的確不會來東番。
為此,楊長帆不得不又打出了一個口號——
【秀才下海來東番,俸祿百兩治苔灣】
但凡你有大明的秀才身份確認無誤,來苔灣立刻提升為知縣以上待遇。
在未經徐文長允許的情況下,楊長帆還放出了更加無恥的口號——
【知行合一揚正義,王學名聲蕩東海】
順便放出小道訊息——
船主楊長帆其實是信奉心學的,什麼你不信?
你總該知道當年楊長帆蕩平鬼倭的事情吧?他在南京等了鬼倭一個月你也知道吧?
那你知道那一個月他在做什麼麼?
呵呵,我知道。
他一個月紮在唐順之的簽押房裡,終日閉門不出苦心參學。
沒錯,為平倭寇鞠躬盡瘁的大儒唐順之,江南心學泰斗,正是他的引路恩師!
什麼?楊長帆是反賊?唐順之是功臣?
呵呵,這你就不懂了,燒杭州的時候你可見過唐順之的影子?他當時就在杭州灣,為什麼不攔?其後幾年,二人可曾交手?
總之,事情就被編纂成了這樣,外加當年南京也確實很多人知道這件事,楊長帆真的和唐順之宅在一起足足一個月。
於是正派徒弟徐文長隱姓埋名,楊長帆儼然成了唐順之的獨門心學弟子。
心學小圈子確實曲高和寡,確實自嗨,不可否認,品得起這曲子的皆非凡人,外加心學學派眾多,中間者相容幷包,偏右者一心輔國,偏左者卻是藐視權威不拜孔的,一切從“知”出發,打破被灌注的固有文化,不信天不信地,只信自己和正義。
這樣的人若是能引來幾個,於東番也是大妙。而且心學最美好的地方在於,它對統治者是無害的,其祖師爺正是一位千古名臣王守仁。即便他們拉幫結派,即便他們搞陰謀詭計,一切也是最終為正義服務,而非銀兩。
如此力度之下,沒見幾個書生來投,走私投機的傢伙卻是來了不少。
距離燒杭州已經很久很久了,朝廷非但沒有出兵,反倒預設了徽王府在澎湖的地位,這讓他們意識到,徽王府貌似已經是個非常安全的走私勢力了。
多數情況下人窮志短,但也有人窮志不短的,這類人通常會成為罪犯和瘋子。
但大航海時代,就是罪犯和瘋子的舞臺。
嘉靖四十年三月十五晨,八千徵南大軍集於嘉義港前。幾番變遷換血之下,這八千人中當年隨汪直征戰者,已不過三千,多數老兵更願意駐守衛所或港口,一些首領也主動去了商事、工事司,卸了兵權,免了征戰。
可以說將要出征的這批人,是新鮮的血液,充滿了野心,希望在南海搏出一片天的傢伙們。
楊長帆站於三層高臺,徐文長位列其左,趙光頭站在其右。
他遠眺著鉅艦百艘,俯視著軍士近萬。
他們的眼中充滿著野性與崇拜。
充滿著對未來的期待與恐懼。
充滿著對財富的渴望與對戰爭的不安。
這就是年輕人,這就是拓荒者,泱泱中華從不缺乏進取與冒險,只是歷時過久皇族為求隻身苟安,自縛枷鎖,保住了朱家或者是愛新覺羅的子孫,卻扼殺了其餘全部的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