候,慣常的寧靜已經替代了剛才的無助與悽楚。子航只覺得自己在這樣的目光中無處躲無處藏。
紫閣又說:“多謝先生這些日子的關照,紫閣謹記。”
子航聽見自己的心在喊,“不,不是這樣的,這不是我要的。”卻只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子航替紫閣新買了一個的皮箱,滿滿地裝著他給他買的衣物和日用品。紫閣一直不喜歡牙膏的味道,用了會噁心嘔吐,子航給他帶了兩罐細鹽,是他用慣了的。又買了幾大塊德芙巧克力,紫閣吃巧克力的樣子有點奇怪,兩隻手拿著,用前排牙細細地啃,象一隻小zhi鼠。他有兩個對稱的尖尖的小虎牙,非常的稚氣可愛。紫閣喜歡穿寬鬆的衣服,他說牛仔褲“硬得象石板。”,所以給他買的衣服都大一號,舉起手臂的時候,袖子順著胳膊一路滑下去,會露出一段纖細的腕子。
子航一樣一樣地收拾,東西收拾得是整整齊齊,心卻是百轉千回,亂成一團麻。
星期天的早上,天下起了小雨,秋寒裡增添了初冬的氣息。是子航送紫閣去中心的日子,同行的還有高若蘭。一路上紫閣一語不發,臉上卻也沒有什麼特別的情緒,高若蘭幾次想開啟話題,無奈兩人都不響應,三人沉默了一路,一個小時的樣子終於到了中心。
這裡的環境還是挺怡人的,住房條件也不錯,子航替紫閣把東西安頓好,又找了若蘭的老師託負一番,又和專門負責紫閣的護工打了招呼,差不多就到中午了。吃完午飯,子航要回學院,心裡始終七上八下地,看看紫閣的神色卻一直很平靜,快走的時候,若蘭看子航戀戀不捨的,就說自己在車裡等他,先下樓了。留下子航和紫閣兩人相對無言,最後還是紫閣打破沉默,說“先生,時候不早,請回吧。”
子航一肚子的話,卻不知從何說起,紫閣又催促了一次,子航點點頭,往屋外走。
子航說:“紫閣,來,送送我好不好?”
紫閣點頭跟過來,走到樓梯口卻再也不動步。
子航張張嘴沒說出什麼,轉身下樓,卻聽見身後紫閣的聲音。
樓梯間的光線有些暗,子航仰頭看見紫閣的臉在一片光亮中,皎若月華的面容,拂面清風般的笑容。
紫閣說:“子航,請記得我!”
9
幾乎每一個人,同事,朋友,學生,都看出歐子航老師這個星期心情很不好,面色陰沉,不苟言笑,像是換了一個人似的。
子航每天下班回家,推開門的時候,耳朵裡總好象聽到男孩子清清朗朗的聲音:“先生,你回來了麼?”
歐子航懷疑自己是不是有了幻覺了,總覺得書房裡有人輕輕地走動,那麼真切,好象推開門就可以看見那個修長的身影,那個人還會回過頭來對自己微笑。晚上一個人在家,子航也沒心情再烤點心泡茶了,胡亂吃點東西,坐在電腦邊開始工作,做著做著思緒就不知飄到哪裡去了。天是越來越冷了。N城的氣候就是如此,秋天特別地短暫,幾場秋雨一過,就進入冬天,陰冷潮溼的風直往骨頭裡鑽。子航想,不知道紫閣有沒有添厚衣服,那麼單薄的孩子,一個人在陌生人中間,過得怎麼樣呢?
歐子航似乎是忘記了,其實,對於闕紫閣而言,自己也曾是一個完全陌生的人。
但是紫閣說過:信你。每每想到這句話,想到紫閣說這句話時的神情,子航都會覺得自己真是罪過。
他是如此信任他,可是他是如何對待他的信任的呢?是把他推出門去,推到一個只有醫生護工的冰冷的環境中去。
子航的腦海裡不斷地閃現著紫閣的樣子,他流淚的樣子,他笑的樣子,他說:謝先生指教時的樣子,他站在鏡子前非常稚氣可愛的樣子。這個孩子人是走了,可是留下的東西卻遠比他帶走的多得多了。
歐子航一顆心就這麼顛顛簸簸。他幾乎想立刻去把紫閣接回來,想想現在已經半夜了,便想著等明天學生期末考試最後一門完了之後就去接他。
二O界大四班的一個女生今天撞到槍口上了,而且是撞到了最沒脾氣的歐子航老師的槍口上。
本來子航想一考完就去接紫閣回來,偏偏系裡頭來了新任務,叫他參加一個國際環保的會議,擔任同聲傳譯,下午就要去金陵飯店報到,子航正一肚子沒好氣,偏巧這個女孩子考試時看書,居然是看一本小說,子航拿過書,說:“什麼事兒都要分個輕重,我這兒還有等不得要辦的事兒呢,還不是要等公事兒辦完了?”
女孩子看子航老師的眉眼竟是從來沒有過的嚴厲,夾雜著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