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時期留下的行宮,裡面處處亭臺樓閣,水榭遊廊,你們父親和母親,就住在那裡……”
我在孩子們熱切的眼神中,正在給他們描述櫟陽行宮的時候,前方的大道之上,遠遠地突然現出了一騎人馬的身影,正在朝著我和呂雉的方向而來,等再近些,我看清了,那人竟然是利蒼,只不過,現在的他滿身血汙,也不知是他自己的血,還是旁人的濺到了他的身上。
我的心一沉,難道呂雉終究還是遲了一步,彭城已經淪陷?
利蒼很快便認出了呂雉從櫟陽宮中坐出的車,到了近前,便一把攔下,車中的呂雉也早已探出身來,出聲詢問。
“項羽帶了精兵,昨夜從天而降突然殺入城中,漢王諸軍毫無防備,死傷慘重……”
利蒼的聲音,猶如一把利刃,瞬間割裂了片刻之前還安靜祥和的空氣。
“漢王而今安在?”
呂雉厲聲問道。
“漢王被夏侯將軍保護,出了北城往下邑而去,他命我率部前來接了太公和公子,免得被楚軍所擄,只是方才已是遭遇過一回,只剩我一人突圍而出……”
利蒼說話間,已是看到了後面車中的我,眼中露出了不可置信的光,而幾乎就在同時,我看見剛才利蒼所來的大路盡頭,一陣塵土囂天。
大隊的楚軍已經追了過來。
再沒有時間考慮了,利蒼將呂雉推回車中,大聲呼喝向前,趕車的車伕也是知道不妙,驅趕了身前之馬,兩輛車子,掉轉了頭,一前一後地向著來時的方向狂奔而去。
馬車飛速向前,顛得整個人幾乎都要蹦了起來,車裡的三個孩子雖然不是很明白髮生了什麼,但也知道危險已是來臨,眼中俱是露出了恐懼的光,我抱住了瑟瑟發抖的魯元和劉盈,低聲安慰。
馬車拐過了一個彎,突然劇烈地一抖,車身向著一側歪斜了過去,差點傾覆在地,然後,任是那車伕如何抽打身前的馬,也無法再前行一步了。那車伕見勢不妙,終是跳下了馬頭也不回地朝著右邊的一條岔道奔逃而去。
我下了馬車,看見一邊的車軲轆已經陷入了一個深坑之中,被亂石死死卡住了。
我大聲叫著劉肥,讓他幫著將早已涕淚滿面的魯元和劉盈拽下了馬車。
利蒼卻在這時掉馬飛奔回到了我的身邊。
“辛追,你跟孩子快藏到那邊矮丘之後!”
他指著遠處野地裡一個長滿了荒草的矮坡。
“那你呢?”
我一邊拉著魯元和劉盈沒命地向那土丘跑去,一邊回頭問他。
他不答,只是焦急地看著後面楚軍趕來的方向,等我和三個孩子都趴在了那矮丘之後的土溝之中,他到了馬車陷入深坑的一側,大吼一聲,車身竟已是被他生生從坑中拔了上來。
楚軍已經趕了上來,我甚至可以隱隱看見對方頭盔之下因為極度興奮而顯得有些扭曲的面容了。
只是利蒼,他現在到底想做什麼?
下一刻,我明白了。
他已經坐上了車伕的位置,朝著我的方向最後深深望了一眼,然後,這輛空的馬車,便朝著剛才那車伕逃走的岔道向前駛去。
楚軍已經看見了馬車,歡呼一聲,呼啦啦幾十騎便如潮水般地追了上去,很快消失在了我的視野之中。
利蒼,他竟然是想隻身引開這一撥楚軍,從而為呂雉、太公,孩子們,或者是我,換回逃脫的機會。
那麼他呢,他會怎麼樣?到了最後,當他隻身一人面對這幾十個敵人的時候,他會怎麼樣?
我的心一直不停地下沉,下沉,全身開始發冷。
我緊緊抱住了嚇得渾身顫抖,早已忘記了哭泣的魯元,竟發現自己也是渾身顫抖個不停。
我和三個孩子,就這樣趴在這個土丘之後的壕溝之中,從中午直到黃昏,那條路上,卻始終不再有人返回。
魯元和劉盈,此時已經躺在溝底的雜草叢中,因為極度的疲憊而沉沉睡去了。
我坐了起來。
“你要去哪?”
劉肥抓住了我的衣袖,眼裡透出了一絲恐懼。
我朝他微微笑了一下:“他救了我們,我必須要去看下。”
他不語,只是抓著我衣袖的手更是緊了。
我輕輕摸了下他的頭髮,看著他的眼睛說道:“劉肥,你記住,你是將來的齊王,你的封地會有七十座城,百姓凡是說齊語的都歸屬你的治下,你很了不起,所以,現在你必須要在這裡幫我看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