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回見她打如此華貴,象高高開在枝頭的石榴花,心跳加快,不肯再往裡走。頓住腳步,對雀兒說:“你把燈罩拿過去吧。”
雀兒問:“大少爺不過去了?”
顧小白想過去,但知道不合情理,又覺得自己沒皮沒臉地過來,實在掉架子。粗聲粗氣地說:“過去做什麼?少爺我是來選花的。”說罷,不耐煩地擺擺手,帶著安平沿竹籬笆往花圃東邊的花房走去。
卻不知道,這廂顧靜宜已經看到他了,輕輕地咦了一聲,說:“小白哥哥怎麼也來了?”
四位姑娘一怔,順著她的視線往外看,只見菊圃竹籬笆外頭,顧小白漫步走著。身著一件棗紅素紋圓領羅袍,領口露出白色交領汗衫,束著玉帶,陽光斜照著半張臉,明媚如同春光。恰如詩裡說的,誰家陌上年少,足風流。
除阮碧外,其他三位姑娘迅速地收回視線,雙頰飛紅地垂下頭,心裡小鹿亂撞。
雀兒拿著宮燈進來,遞給顧靜宜。
顧靜宜示意她遞給阮碧,又問:“大少爺怎麼來了?”
“說是要選幾盆萬齡菊給董先生。”
顧靜宜哦了一聲,不再多問。
阮碧見三位姑娘忽然地嬌羞起來,全無方才的劍拔弩張,肚子裡暗笑,果然哪個少年不多情,哪個少女不懷春?輕咳一聲,說:“韓姑娘,謝姑娘,請看這個盞宮燈罩,便是用黃梅挑花繡的……”
韓露和謝明珠收拾心情,抬頭看著阮碧手裡的四角宮燈。
一般宮燈都是用細木條嵌絹絲,再繪上圖案,或是遠山迢水,或是吉祥如意。阮碧手裡的這盞宮燈卻是細木角嵌著疏麻,繡著水墨荷花,乍一看,十分雅緻。
阮碧又說:“這盞宮燈總共有四幅畫,我繡了兩日。西王母祥雲圖大概也就是二十盞宮燈的量,二姐姐用了近兩月,不足為奇。兩位若還是不信,呆會兒回到府裡,我叫下人送圖片給你們,你們找個人繡繡看就知道了。”
謝明珠和韓露自打顧小白出現,便有點心神不寧,聽她侃侃而談,胸有成竹的樣子,先信服了六成。想了想,韓露笑著說:“我聽說只用黃梅挑花繡出的圖別有一番風味,正好也想試試,那就多謝五姑娘了。”
頓了頓,忽然有種奇怪的感覺,自打說到用色後,一直是五姑娘說的話,二姑娘沒有開口,看二姑娘一眼,笑著說:“都說百聞不如一見,果然是如此,沒有想到二姑娘跟五姑娘的感情這麼好,倒叫我羨慕壞了。”
阮碧笑著說:“世間的事情大抵都是如此的,聽說的不如眼見的。
第60章 一身風華
二姑娘還是不說話,垂首斂目,右手有一搭沒一搭地撫摸著懷裡抱著的虎妞。
韓露與謝明珠從小要好,因此也跟二姑娘時常一起聚會玩耍,說些閨中女兒的私己話,雖不如謝明珠與二姑娘的親蜜,卻也是閨蜜。見她不吭聲,心裡有點過意不去,笑著說:“綺兒怎麼不說話?可是惱了我與明珠?”
二姑娘抬起眼皮,直楞楞地看她一會兒,忽然嘲諷地笑了起來,說:“我豈敢惱你們?還得謝謝你們才是,母親總跟我說,畫虎畫皮難畫骨,知人知面不知心。我卻一直想著,人都是娘生爹養的,心也是血肉做成的,即使不能心心相照,也能惺惺惜惺惺。方才活生生的一齣戲,才叫我恍然大悟,母親原來是對的,倒是我從前太過愚鈍,錯的離譜,錯的荒唐。所以,我怎麼會惱你們?你們是當頭棒喝,你們是晨鐘暮鼓,我對你們只有千恩萬謝。”她知道危機已除,鬆了一口氣,不再心虛。遭遇背叛的窩火與傷心等情緒後來居上,充塞肺腑,一張嘴巴便按捺不住地刻薄起來。說到最後頗有點咬牙切齒,又想起從前的親密無間,心酸不已,眼底閃過一抹暗紅。
茅亭裡剛剛緩和的氣氛因為這一番話再度繃緊了。
雖說都是大家閨秀,從小受教育,要以柔弱為美、不可意氣用事。但到底才十四五歲,年輕氣盛,沉不住氣。韓露被說的雙頰發臊,眉眼浮起慍怒。謝明珠也是臉漲通紅,又是羞愧,又是惱怒,直接跳了起來,指著二姑娘說:“你何必這樣子夾槍夾棍?說的好象我們如何糟蹋你一樣。你的繡畫得太后賞識,我只是心裡好奇,想問個究竟,又有什麼錯?你我相交數載,你是什麼樣的稟性我清楚,要說這畫是你繡的,我如今還是半信半疑。我是什麼樣的性情你也清楚。平生最厭惡的就是弄虛作假的人。”
定國公府家風甚嚴,人員簡單,妻妾和睦,平時都很少大聲說話,更不用說跳起來指著別人鼻子這種村婦行徑。茅亭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