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阮碧想起後世出名的“小白”,忍不住嘴角一咧。顧小白不知道她在笑自己的名字,還以為她因為大家贊“明月風采致致”而欣喜,不由的心生鄙夷,心想,此女被稱為“庸脂俗粉”還能笑得出來,臉皮之厚,真是世所罕見。
謝明月臉色稍霽,說:“小白,你怎麼此時才來?速速罰酒三杯吧。”
“就是,就是。”大家附和。
“該罰,該罰。”顧小白緩步走到水邊坐下,有小廝遞上酒杯,他一飲而盡,大家高聲叫好,早就忘記了一旁的阮碧。阮家軒瞪了阮碧一眼,又是惱恨又是厭惡,低聲說:“還不快走?”
阮碧趕緊帶著冬雪走了,心想要壞事了。
第一卷 蓼園春鎖 第五章 意料之變
過了晌午,阮府才撤了帷幕,返回城裡。還是阮碧與四姑娘、六姑娘同車,六姑娘大概玩盡興了,一路上都拉著四姑娘說著方才的見聞。到阮府大門,剛下車,聽得後面馬蹄聲踏踏而來,有下人嚷嚷著:“大少爺回來了”。
轉眼間,阮家軒帶著隨從順兒騎著馬已到府前,早有小廝殷勤上前拉住馬。阮家軒縱身下馬,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大夫人和老夫人面前行禮問好。老夫人掏出手絹幫他擦拭額頭的汗水,又問:“今日你與國子監的同窗聚會,可玩的盡興?”
阮家軒的臉頓時黑了,斜眼瞪著阮碧。後來,那幫同窗又拿她取笑一番,言語不堪,令他顏面盡失。
大夫人和老夫人見他忽然瞪著阮碧,滿臉慍怒,便也都看著阮碧露出迷惑之色。
阮碧早就猜到有這麼一遭,倒也不驚不怖,一旁的冬雪卻是心跳如舂、汗溼手心。老夫人迅速琢磨出一點味道,臉色微沉,攜了阮家軒的手,說:“走,回屋跟我說說。”說完,便攜著阮家軒走了,她屋裡的一干丫鬟婆子慌不迭地跟了上去。
大夫人瞅了阮碧一眼,帶著二姑娘跟了上去。二夫人也帶著三姑娘和七姑娘跟了上去。餘下的人面面相覷片刻,也只好跟了上去,老夫人和大夫人既沒有發話說“大家且散了吧”,誰也不敢自作主張。
冬雪扯扯阮碧袖子,惶恐不安地低低叫了一聲:“姑娘……”
話音未落,走在前面的六姑娘忽然轉過頭來,幸災樂禍地笑著。“你這個事兒精,又闖禍了吧?”
阮碧不理她,安撫地拍拍冬雪的手,心裡想著應對之法。
過了垂花門,大夫人停下腳步,回頭說:“不著急散了,都在穿堂裡候著吧。”說完,帶著丫鬟往老夫人屋裡走,二姑娘本想跟上,被她眼睛所止,只好悻悻然地頓住腳。穿堂裡擺著四張椅子,二夫人坐下,七姑娘傍著她。二姑娘和三姑娘也坐下,餘下的一張椅子卻無人敢坐。
大夫人剛走到老夫人的外屋,就聽到砰的一聲,依稀是茶杯摔地的聲音,又聽老夫人在屋裡叫:“去把大夫人叫來。”
守門的小丫鬟高聲說:“老夫人,大夫人就在門口候著呢。”
老夫人說:“叫她進來吧。”
小丫鬟揭起簾子,大夫人讓丫鬟呆在外面,獨自一人走進裡屋。只見老夫人滿臉慍怒地坐著,身邊侍立只有阮家軒一人,地上一隻黃地福壽紋描金茶杯已摔的粉碎。“軒兒,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阮家軒三言兩語,將阮碧“偷窺”謝明月、同窗大肆嘲笑的事情說了一遍。大夫人頓時也黑了臉,恨聲說:“真真是個不要臉的東西。”
“是我錯了,當年就不該讓蘭兒生下這個討債鬼,討了老太爺的性命還不夠,還要討盡咱們阮府的顏面……”老夫人越說越氣,怒火攻心,一時痰塞喉嚨,掩著嘴咳嗽起來。大夫人和阮家軒忙上前輕敲她的背,一會兒老夫人止了咳嗽,拉著大夫人的手說,“你趕緊找個人,把那個輕浮下賤的東西嫁出去,別讓我再看到她了。”
大夫人平素最疼的就是自己的兒子,聽說他被同窗嘲笑,早在心裡將阮碧千刀萬剮了。又想到她損傷自己的名聲,連累二姑娘的閨譽——清楚的知道是阮碧本人痴癲,不清楚的還以為她教女無方,阮府的姑娘們都是這般的輕浮不懂事,便又將阮碧挫骨揚灰了。恨歸恨,氣歸氣,倒底她是當家主母,知道個輕重緩急。
大夫人輕輕拍著老夫人說:“母親,你且消消氣,嫁人這事急不得。咱們在京城裡也是有些頭臉的,哪有把十三歲姑娘嫁出去的理,何況她上頭還有三個姐姐?”
老夫人本來也就是氣急亂說,默然片刻,說:“都怪我,當年還給她一個正兒八經的主子身份,如今倒縛手縛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