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樹說:“就在那裡。”
阮碧詫異地看了一眼,只見柳樹前有幾個年輕華服女子正合什行禮,但是卻看不到什麼高禼。走到近處才發現,柳樹下方有個三尺高的土翕,裡面供著一個**的祼體女像,看來是母系氏族崇拜的遺風。
冬雪低聲說:“姑娘,等一下記得要跟高禼求一段好姻緣。”
話音剛落,後面傳來一聲嗤笑。
阮碧回頭一看,是二姑娘和另一個十四五歲左右的少女帶著三個丫鬟站在身後。二姑娘一副看好戲的表情。那少女身著粉色春衫,容貌秀氣,只是神色倨傲,嘴角還露出一絲嘲諷的笑容。想必此人就是延平侯家二姑娘謝明珠。
阮碧懶的理她,向高禼行禮,轉身就走。
“站住。”謝明珠低喝一聲。
阮碧根本不想搭理這個自以為是的黃毛丫頭,腳步不停,不過謝明珠的兩個丫鬟攔在她面前。謝明珠緩步走到她面前,上下打量著,嘲笑著說:“瞧瞧你自己,這滿頭花插的,當自個兒是莊戶人家出身?就你這模樣,給我二哥提鞋都不夠,居然還垂涎於他,真是丟人。”
阮碧微笑著問:“請問,你二哥是誰呀?”
謝明珠沒有想到她會來這麼一句,頓時怔了,周圍有其他官家女眷掩嘴笑著。謝明珠只當是別人笑自己,臉漲紅,瞪著阮碧,正想說話。阮二姑娘上前一步,擋在她面前,對阮碧說:“行了,五妹妹,謝二姑娘是敦厚人,比不得你口舌伶俐。”
阮碧在心裡暗歎一口氣,原主呀原主呀,你究竟是怎麼混成這個德性?在自家被人欺負,到外頭被人欺負的時候,自家人還幫著外頭人。她思忖片刻,知道自己絕對討不到好處,於是笑嘻嘻地說:“二姐姐,我不過是跟謝二姑娘開個玩笑而已。”
她的言語行為與從前差別太大了,二姑娘迷惑地看著她,一時間倒忘記扳回場子。阮碧行了個禮,趕緊帶著冬雪走了。走出稍遠,冬雪呼了口氣,說:“姑娘,剛才可把我嚇死了。”
“她們又不吃人,你怕什麼?”
想不到向來懦弱的自家姑娘會說出這樣的話,冬雪怔了怔,說:“姑娘這樣子真好。”
阮碧轉眸衝她一笑,自有一派明媚灑脫氣息。
冬雪看呆了,回過神,阮碧已經在水邊衝她招手:“快來祓禊。”
所謂祓禊,並不是真的在河邊沐浴,只是用蘭草洗洗手洗洗腳,圖個好兆頭。
修祓完畢,阮碧帶著冬雪四處閒逛,這一個多月關在小院子裡,可把她給悶壞了。沒走多久,看到前方一堤綠柳,綿延沒有盡頭,那綠色彷彿蒙著一層柔光,看得人心曠神怡。她興步走了過去,忽然聽到歡笑聲隱隱,好奇地撥開垂柳一看,只見彎彎曲曲的水岸邊坐著十來個錦袍玉帶的少年人,有兩個小廝正把酒杯放在水裡,酒杯隨水流而下……原來是在玩“曲水流觴”。
冬雪臉色大變,扯扯阮碧的衣袖說:“姑娘,咱們趕緊走吧。”
阮碧知道這個時代男女大防甚嚴,點點頭,剛想舉步。卻不料背後有人忽然推她一把,她踉蹌幾步,等站穩,已立在水邊。那十來個少年都抬頭看著她,目光如炬,即使她生性灑脫,也覺得有點尷尬。
當中的阮家軒霍然起立,皺眉看著阮碧說:“你怎麼在這裡?”
阮碧定睛看清楚是他,心裡暗道不妙。
身後傳來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家軒認得她?”說話間,那人已走到水邊,十六七歲的少年,身著黑紫色的錦袍,身材高挑,眉目俊秀,神情卻吊浪當兒的,漫不經心地揮舞著手中的馬鞭。
阮家軒臉微紅,說:“是我家五妹,今日也來宜春河邊祓禊,想來是無意中閒逛至此。”
紫袍少年挑眉看了阮碧一眼,說:“就是傾慕明月的那位?”
阮家軒大窘。
紫袍少年又說:“我看她方才鬼鬼祟祟地站在柳樹後張望,定是來偷看明月的吧。”
眾人鬨笑,目光聚集到河邊一個身著藍色錦袍的少年身上。那少年容貌秀麗,此時臉漲的通紅,霍然起立,把手中酒杯砸向紫袍少年,說:“顧小白,休要胡言亂語。”
顧小白揮舞馬鞭,擊落酒杯,笑嘻嘻地說:“明月勿惱,你們在岸邊坐了半個時辰,只有這個小丫頭來偷窺你,足見你的魅力。”
眾人又是高聲朗笑,其中一個十八九歲的青年擺擺手說:“小白說的是,明月風采致致,無人可及。不過,豈是庸脂俗粉能垂涎?不過是徒添笑料而已。”
顧小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