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公主看著阮碧,目光裡帶著欣賞說:“難得你小小年紀,於道學有這番見識,我甚是歡喜。”
此話一出,二姑娘如同捱了一個晴天霹靂,心裡萬般妒忌,又發作不得,只得裝做喝茶掩蓋自己的失態,待神情恢復平靜後,方才放下茶杯。四姑娘也是妒忌,轉眸看著阮碧,想不明白她的運氣咋這麼好,見一個人得一個人的歡喜。
“多謝長公主厚愛。”阮碧也有點不自在。這首詩真不咋的,她自己也清楚,之所以得長公主歡喜,多半是因為詩裡前一句提及道教所說的“離境坐忘”,而後一句點出離境坐忘之難,正好諳合長公主的心境。
日近中午,暑氣漸升。
長公主叫下人把東西南面也掛上帷幔,然後在敞軒四角擱上冰盆,又命幾個丫鬟拿大團扇引風。微風拂動,帷幔隨風而動,外面的景緻綽綽約約,時現時隱,更添三分雅緻。敞軒裡則涼爽異常,好似初秋。
長公主又命人撤掉茶水果盤,擺上飯菜酒肉。
這時,有丫鬟急匆匆地過來說:“長公主,大少爺從國子監回來了。”
長公主詫異地“哦”了一聲,說:“他今兒怎麼回來了?叫他過這裡來吧。”
“是”。丫鬟應了一聲,快步走了。
四位姑娘面面相覷一會兒,也不好多說什麼。一會兒,聽到輕快的腳步聲往這邊來,大家趕緊垂首斂眸,正襟危坐。
丫鬟撥開帷幔,顧小白大步走進來,看到四位姑娘不由地一愣,腳步微滯。
長公主問:“你今兒怎麼回來了?”
顧小白說:“表哥說今日下午禁軍要與新晉的勇士比武,我想去觀看,所以請了假回來。”禁軍是大周的正規軍,是天子之衛兵,以守京師,以備征戰。為了保持禁軍的活力,每年好幾次從全國選取勇武強悍的勇士進京與禁軍比武,充實禁軍。
“又去看比武。”長公主白他一眼,頗有點無奈。她不喜歡顧小白好勇鬥狠,偏偏他就不聽。
顧小白笑笑,轉移話題:“奶奶今日怎麼大發興致,跑到這裡坐著了?”
“平日家裡沒有人,一個人來坐也是無聊。今日阮府四位姑娘過來玩,正好天色不錯,一邊賞玩一邊聊天,也別有一番趣味。”頓了頓,長公主問:“你吃飯了沒?”
顧小白說:“還沒有,母親進宮裡去了,府裡下人不知道我回來,也不曾為我備飯菜。奶奶這裡可有好吃的?我餓壞了。”
“好,便在這裡吃吧。”長公主又拍拍手說,“給大少爺擺一個位置。”
兩個丫鬟抬出一張矮几擺在長公主的下方,又鋪上席子。
顧小白正要過去坐下,長公主拉著他說:“先彆著急坐下,見過阮府的四位姑娘吧。”
四位姑娘連忙站了起來,一一向他行禮,他也一一回禮。
二姑娘早就聽說過他的大名,縱馬傷人、挑釁生事,一直以為他是個莽撞蠻橫的二愣子大少爺。沒想到一看本人,長身玉立,器宇軒昂,比謝明月還多三分英氣,心裡如同小鹿撞懷,臉頰微紅。
互相見過禮,重新落座。
這時,崔九回來了,見顧小白在,笑眯眯地先過來行禮。
顧小白見他手裡拿著三個小金餜子,好奇地問:“這是要做什麼?”
崔九說:“方才阮家四位姑娘作詩,五姑娘勝出,這是長公主賞她的。”
顧小白詫異地看阮碧一眼,好象在說就你還會做詩。“做的什麼詩?”
長公主叫人把詩遞給顧小白,他看了一眼,不屑地說:“對仗、平仄全不工整,這也能叫詩?明顯是腹中空空無詩才,才會聽到奶奶說要作詩,就驚雷滾滾,偏又拿離境忘塵投奶奶所好,取巧而已……”
二姑娘斜睨他一眼,心裡痛快,只覺得他看起來無比順眼。
阮碧暗道晦氣,果然一遇到顧小白就沒有好事。
“……依我看,這金子不該歸她,應該歸這首的作者。”顧小白從中挑出一首。
長公主探頭一看,是二姑娘做的,想了想說:“就依你的。”
崔九便把金子送給二姑娘,二姑娘笑盈盈地接過,看了顧小白一眼,眼波流動宛如一泓明豔秋水。
顧小白卻看著阮碧,見她臉沉如水,聲色不動,又覺得不爽。他哪裡知道,阮碧雖然面如平湖,其實心裡早就將他一刀一刀地斬了。
酒菜上齊了,丫鬟們給大家滿上酒。
長公主說:“今日我高興,崔九你去折一枝柳條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