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寢內,郝春見喬氏比昨日穿戴得整齊許多,那一捧綜褐的頭髮一絲不亂地綰在頭頂上,髮髻上只有一兩隻玉骨便無其他裝飾,暗淡無光的額上繫著條鑲有黃瑪瑙的棗色頭帶,身上也是一身的棗色,唇上雖擦了薄薄的胭脂也掩飾不了那病弱憔悴的樣子。
喬氏方用了藥正靠在榻上休息,見著郝春來了就忙坐起身,向她伸開雙手示意她過來。
既然來了就是為了探望喬氏,她也不多想便走到了榻前,喬氏瞧她靠來一把拉她做在榻上就將她摟在懷裡噓寒問暖。
還是那股難聞的中藥味!
郝春入門就聞見了和昨日相同的中藥味,但今日窗戶微開將房裡這股藥味吹散了一些,而這猛地一紮到喬氏懷裡,那股藥味一下就躥進她的鼻腔,直達腦門讓她只顧煩著這股味無法思索其他,連回應喬氏的噓寒問暖也只是“嗯嗯,哦哦,是,還好。”
這時,潘棟樑和連氏走入門來,瞧見郝春眉頭一皺,返身便奪門出了寢,潘良文忙追了上去:“爹,爹——”
潘棟樑返身怒對他:“又把她帶來做什麼?”
潘良文急著眼,不解:“爹為什麼要這樣對阿珍?”
潘棟樑沉了口氣,氣定神閒道:“誰能證明她是真的阿珍,她除了樣貌有些像你娘,還有什麼像阿珍,別忘了阿珍是個痴兒,連話都說不好,哪有她一臉的機靈像。”
“她的病已被人治好了,就憑她背上的紅印還不夠……”
“啪!”
潘棟樑揚手給了潘良文一巴掌:“我已經忍得夠久,你要哄你娘從別處弄個姑娘回來說是阿珍,我也沒什麼好說,可你別和你娘一樣太思妹成魔了……”他以一種“我知道你在做什麼”的神情射殺潘良文:“謊言就是謊言,既然她被治好,為什麼會忘記以前的事,她連自己都說不清楚自己是誰,叫我如何相信她就是阿珍,你要哄你娘,我不說什麼,但是別讓她出現在我面前。”
潘良文被潘棟樑訓得立在原地不敢動彈,喬氏帶著郝春在兩個丫頭的擁扶下走出寢門,望向潘棟樑祈求:“阿梁,我相信她是阿珍,就算她不記得一切,我抱著她依然能知道她是阿珍。”
潘棟樑盯望著跟在喬氏身後的郝春咬著牙關,胸口起伏地喘著氣,片刻猛爆出一聲:“我不想看見她。”就尋著屋門去了。
郝春方出寢室就見潘良文為自己的事糟了潘棟樑一巴掌,現在看到壞人退場,忙趕到潘良文面前,看著他紅了一邊的花臉以目光詢問他,他滿臉透著尷尬的羞辱,微微搖了搖頭。
不論真實的內因為何,郝春覺得這位侍郎大叔實在太過分了,就算不想認女兒也不該動手打人,她想若真是潘玉珍還活著看到這樣的場面應該會痛苦的再想死一次。
郝春咬了下唇,堅定開口:“哥,既然這樣讓我離開吧。”這種陌生又毫無親情的地方她不想再留,她只想清閒又舒暢的度日,根本不想糾纏在別人的家務事裡。
“妹妹。”潘良文忙扶住郝春一邊肩頭:“不要難過,爹……他……想通了就會接受你。”
喬氏上前一把抱住郝春嚶嚶哭泣道:“阿珍,你爹狠心,你還有娘。”
這個娘也不太可靠吧!
郝春下巴抵在喬氏的肩頭上,心裡想著,但嘴上沒說,憋著口氣忍著她身上的藥味。
在一旁看了許久的連氏上前扶住喬氏的背,輕聲勸道:“夫人別這樣對身體不好,入寢再說。”
喬氏依舊摟著郝春抽泣道:“孩子是娘對不住你,你不要走。”
連氏給了一旁的兩個丫頭一個眼神,幾步到郝春身邊,握著她的雙臂輕聲柔語道:“你娘身體不好,扶她入寢說話吧。”
郝春看著被喬氏哭溼的肩頭,也不好再提起要走,暫時就聽連氏的勸和喬氏進了房寢,與喬氏坐了片刻,等她停止哭泣,才以要她休息為藉口離開。
出了正屋,郝春望著潘良文那半邊已消了紅的臉,淺聲開口:“哥,我覺得住在這裡不妥,要不你在外尋一處讓我住,反正只要住在京裡見面也容易。”
潘良文想著潘棟樑氣怒的樣子,微微低下頭思道:“你再住幾日看看,實在不行,我在府外給你另尋一處宅子。”
“那我就先謝謝哥哥了。”
潘良文看著郝春揚起嘴角,爽朗道:“謝什麼,你是我妹子。”
潘良文都這樣說了,郝春一時難再提出侍郎府的事,暫時還是住在那間小院裡。
三日後的早晨,潘良文奔入郝春的屋門,拉過她一隻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