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院那些士大夫辯論朝政,文質彬彬下透出著初生牛犢不怕虎的文人風骨,他對潘棟樑只是敬,沒有畏,幾句下來便讓潘棟樑啞口無言。
但潘棟樑輸了口頭之快,不輸父親的威嚴,憋起一口氣,狠狠甩下:“混賬。”便奪門而出。
潘良文目送潘棟樑離去,就將頭探入寢門,瞧見郝春已經把衣裳拉好,才大大方方走入寢裡,看見喬氏摟著郝春低聲哭泣,有意支開那年輕婦人道:“姨娘讓人收拾一處院子給她住,再給她配兩個丫頭。”
那年輕婦人雖沒瞧明白髮生了什麼,但聽潘棟樑和喬氏那些對話也略有明白郝春和他們的關係,朝潘良文點了下頭就出了房門。
潘良文上前,整了整批在喬氏背上的襖衫道:“娘別哭了,妹妹回來是好事,該笑才是。”
喬氏用手上的絲絹抹著淚,帶著哭腔道:“這是老天可憐你妹妹。”
郝春覺得自己應該發揮一下做女兒的作用就望著喬氏道:“娘,哥哥說得是,你別哭了。”
郝春不出聲還好,她一勸又是勾來了喬氏好一頓暴風驟雨。
喬氏擁著郝春哭哭啼啼許久,郝春和潘良文在一邊勸了許久,直到那年輕少婦重新回來,喬氏才徹底收住泣淚。
年輕少婦瞧著榻上的三人,淺笑輕語:“阿文,我讓人將西面跨院收拾出來了,要不要讓這位姑娘先去休息一下,我瞧她帶著一身行囊也怪累的。”
喬氏鬆開郝春的身子,順著她背上的髮絲,關心道:“阿珍餓嗎?一路回來累嗎?”
離開驛站時,郝春只吃了幾樣簡單的點心,現在都中午了她哪能不餓,便微著嘴角道:“累倒不累,有些餓了。”
喬氏顯著精疲力竭的虛弱將郝春向前推去道:“先跟連姨娘去休息吧。”
郝春起身看著潘良文扶著喬氏躺下,才跟那姓連的姨娘出了這主屋正院。
連姨娘帶著兩三個丫頭,送郝春去住處,便很是溫婉詢問出心裡的疑惑:“姑娘從哪裡來?”
郝春跟著連姨娘答:“歙縣。”
連姨娘顯出難怪的表情,又問:“你是阿文失散多年的妹妹?”
“嗯。”郝春下意識瞥了眼連姨娘,輕聲哼應。
連姨娘發出感興趣的疑問:“這是怎麼一樁事?”
在方家久了,郝春對姨娘這種生物有著自然牴觸,覺得她就算不壞,也很難成為自己人,便道:“你問哥哥吧,我那時年紀不大也記不太清楚,是哥哥來找我才知道了些事。”
“哦。”連姨娘若有所思應下,沒再多問其他,帶著她便進了一處簡樸的小跨院裡,瞧見立在院裡正房外的兩個丫頭便向郝春介紹:“這是阿珠、阿花,有什麼事交代她們便可以了。”
“嗯。”郝春點頭示意明白,那兩個丫頭皆都朝她欠過身,連姨娘就帶她進了房間,隨後交代下丫頭們好好服侍她,也就離開了。
雖然潘棟樑的行為讓郝春很膈應,但看在安排的房間雅緻,還配有下人,冬日的保暖裝置也一應俱全,她便既來之則安之地駐紮了下來。
待她把身上的包袱收拾得當,方想在廳裡的方桌邊歇息下,那潘良文一下闖進門,臉上帶著難以分辨的憂喜,將雙手捧住她兩肩道:“你真是我的妹妹,阿珍……”潘良文一副激動得淚都要下來的樣子,輕輕拍了拍郝春的兩肩頭道:“妹妹,這麼多年終於找到了你。”
這一會真妹妹,一會假妹妹,郝春實在是弄不清楚狀況了,且想起喬氏看過她的背嚎啕大哭的樣子,更加疑惑:“我是你妹妹?”
潘良文目光燦燦望著郝春,一手疼惜地撥撥她耳邊的髮絲道:“嗯,孃的身後有個紅色的胎痣,所以只要是她的孩子身上就有個和那胎痣相似的紅印子,大姐身上有,我有,你的身上也有,所以毋庸置疑,你就是孃的孩子,是我的妹妹。”
潘良文說得激動,真想一把將郝春摟進懷裡,但礙於男女有別還是剋制住了,只把嘴角更往上扯起。
郝春好似找不到尾巴的小狗往身後直張望:“我,我背上有紅痣?”穿來這麼多年,她根本沒發現這個秘密,這猛然聽聞稀奇得不得了。
“我給你看一下。”潘良文看著郝春茫然疑惑的樣子,便開始寬衣解帶。
“喂喂,大哥還是不要脫了。”郝春不讓潘良文脫衣服,一來是怕他大冬天會感冒,二來看著一個男生猴急在自己面前脫衣服的景象實在也是彆扭——好吧!雖然是哥哥,那也是個年輕的帥哥,她可難保證自己不被他的紅果果吸引。